三条在网上玩牌的经历,充分证明了那句“赢是过程,输是结果”。这家伙在网上前前后后充了至少有5万块钱,每次都是输光了事。当然,期间他的赌资会有所浮动,几千到几万不等,但因为盈利的时候他绝对不会退钱,所以,输光自然是注定的结果了。
“还有一把,我同花AK,草花的,在庄位,跟了前面5BB入池。池里三个人,翻牌红桃AK加草花5,我直接中两对,最前面的那个人开了一枪,不大,中间那个人接了,我合计这里面肯定有个人是买同花的,不能让他们这么便宜看牌,就又反加了一些,先开枪的那个人让我打跑了,中间的那个跟了。转牌出了张草花6。我不是草花AK么?这下我也听坚果花了(“坚果”一词,译自“nuts”,德州术语,意思就是理论上的最大牌型,坚果花,就是带A的同花牌,是理论上最大的同花牌型),那哥们儿在前位打了两倍池子的码。我手里AK中顶两对还听同花,这是多**强的牌力啊?他打多少我也得接啊,当时我合计他能中个**,最多就是红桃四五,听花听顺,要不然就是A5,A6之类的。他这么打明显是想把我打跑,打弃牌率,我就跟了。结果最后一张出了个没关系的牌,好像是方块二还是什么的,反正跟我俩都没关系。那哥们儿不是在我前面么?他在那合计了都快超时了,然后直接All-in了。我去当时我就怒了,心想你妈逼你有个**啊你打我All-in ,你听牌没听出来来诈和,我TM抓死你!直接秒上……结果你知道他拿的什么?他TM拿的一对5。翻牌就中暗三条,这一把,一下输了有700多刀,给我气完了。”
“这种冤家牌,也没办法,弃不掉。”我说道,不过说这话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是我我会不会接那个All-in。
“网上的牌不能打,一打就特别容易斯提姆。我上回充了200刀,二十分钟就输光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一看,发现洒水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洒水哥也是这个场子里的常客。至今不知道他真名是什么,只知道他姓方。洒水哥在场子里有不止一个绰号——恶买男、买花王、卡顺帝、方老师……不过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洒水哥性格很好,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
我不知道洒水哥什么文化水平,他在打牌时候非常喜欢用使用德州扑克里的英文术语。什么“败笔”、“爱富德”、“斯吹特”,犹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当然,即使是不知道的人也不会认为他英语有多好,因为他的发音实在是太离谱了,这让那些词汇听起来像是阿拉伯语或斯瓦西里语——我的意思就是说他的英语说得不像英语。光不标准也就罢了,奇异的是他的英语还带着我们当地的口音,实在是匪夷所思至极。
洒水哥说的这个“斯提姆”就是德州术语里说的Steam,本意是蒸汽,大概就是说输急眼了,什么牌都跟,什么牌都上的意思。这个词对应的中文解释我认为比较贴切的就是“上头”。经常参与赌局的很容易就能理解这个词,并立马浮现出对应的场景。至于不喜欢赌博的人……我只能说赌徒的世界,你不懂。
“方老师又整英文。不过在网上玩特别容易上头,充多少,输多少。”三条叼着烟,一边笑一边说。
“嗯,网上节奏太快了。点根烟的功夫,一圈又轮到你了,都反应不过来。”洒水哥一边说一边坐在了11号位——那是他最喜欢的号码。据说因为他是光棍。
“今天几个人啊?”刚坐定的洒水哥随口问道。
“今儿个人客不少,这就三个,一会儿大飞哥说他带个人过来,颖姐和她朋友,再加上老冯,今儿个一桌可能都不够。”三条一边念叨一边掰着手指头算。
“他们都啥时候过来啊?要不然咱们三个先干一会儿?”洒水哥跃跃欲试地征求我和大伟的意见。
我心想三个人单挑人是不是有点少,而且洒水哥不像大飞哥那么好打,正想找个理由拖延一下时间,大伟却说得痛快:“那整呗。”
操,这个贱人。
既然大伟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我还是想到了一个拖延的理由:“荷官呢?
“在道上,一会儿就到,你们要玩我给你们发牌。”三条自告奋勇。
“来来来,整,整~”洒水哥看起来兴致很高。
既然洒水哥致意要整,反正一会儿人就上来了,就当消磨时间,于是我点了点头。坐到了六号位上。大伟坐在了八号位。洒水哥上手就买了3000的筹码,我买了1500,大伟买了2000。
三条开了一副新扑克,扔掉大小王,念叨了一句验牌,然后牌摞在桌子上,手按住一划,一副牌于是刷地展示了开来。
所有德州牌场里,每新开一副扑克,都需要一个验牌的过程。起初我觉得这个多少有些多此一举,直到有一次我跟几个朋友玩,因为都是朋友,所以拿了一副扑克出来没验,也没数。那天玩了一夜,输了800。到临走时候发现,扑克盒里竟然有一张A没有拿出来——那天我手里抓了可不止十次A……
验牌结束,三条给我们各自发了一张牌抽庄,洒水哥抽到了庄,三条在洒水哥面前摆定了庄码,就开始洗牌。
三条洗牌的手法跟所有德州荷官一样:他把牌分成两摞,牌角对接,用两个手指头将两摞牌掀起很小的幅度,洗牌,插牌,分牌,再重复这个步骤。洗完若干次之后,在用一种奇异的手法发牌:没见他手腕怎么甩,发出来的牌却在不停的旋转,如果你掌握好力度,在牌转到你面前的时候轻轻按住牌的正中心,那牌甚至还能在固定的位置继续旋转,实在神奇。
翻开来看,是一对J,草花+黑桃,第一把就来这样的牌,心中甚是窃喜。当然,表面一定要装作若无其事——你也可以选择表面装作唉声叹气,不过那太假了。有大牌唉声叹气,和诈唬舞舞炸炸壮声势,其实都是鱼的表征。
洒水哥是庄位——这是个好位置,不过在三个人的牌桌,庄位就是枪口位。洒水哥看了一眼牌,说了句“爱褥子,素瑞逼逼。”就扔了60出来——如果你不是常跟他玩,你不会明白他在说的其实是英语“I raise,3BB”。
三条的场子小盲注10块,大盲注20。洒水哥下了60,说的英语意思是,我加三倍大盲注。
三倍大盲注,这有很多种可能,可能是小对子,同花连牌,或者任意两张同花之类的。理论上我应该是领先,但是我的位置是小盲注,所以我选择跟注。大盲位的大伟也跟注了。
三条念叨了一句:“三家都在,发牌了。”然后敲了敲桌子,发出一张销牌,然后翻出了三张牌。
翻牌是Ac9hTc,也就是草花A,红桃9,草花10。因为我是小盲注位置,所以我最先说话,一对J,其实牌力略有些尴尬:对J不小,但是外面有12张牌比你大,任意两张凑成对子,**在翻牌圈就会落后,如果舍不得弃掉的话,特别容易输个大池子。
现在,我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外面有一个A,如果大伟和洒水哥任何一家有A,那么我就已经落后了,但是如果我现在选择过牌,那么我的牌力就暴露的太明显了。于是我选择下注——按我的理解,主动总好过被动。于是我决定下注三分之二池底,如果他们没有中牌,那基本上就会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