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9-05 19:44:30

(11)

林溪刚把车开上滨海大道，章静怡的银色奔弛300就追了上来，一辆丰田红杉越野车跟在她的车后。林溪心想，那应该是丨警丨察的车。

“这么对哥依依不舍啊！”林溪对着后视镜冷冷一笑，“有本事截停我啊！”

他根本没把章静怡放在眼里，心想一个女流之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可是过了几分钟，林溪惊讶地发现，无论在市区的道路上如何变着花样儿折腾，章静怡总能及时跟上他。

“有点儿意思！”

林溪把车开上东线高速公路。太阳这时已经沉入海中，最后一抹金辉斜挂在天边，旁边是大块的铅灰色暗云，南去的车流在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的时速下顶着暗云向前飞奔。林溪瞥了一眼后视镜，章静怡依旧跟随在他的车后。

林溪猛吸一口气，突然加大车速，转动方向盘，冒险变换了一次车道，接着又连超四辆车。章静怡也跟着他变换车道，跟着他超了四辆车，仍与他保持相同的距离。

“看来遇上对手啦！”

林溪不服气，转动方向盘，深踩一脚油门，迅速插进左方的快车道，章静怡又跟着照做不误。

日期：2015-09-05 19:46:02

“敢跟哥玩命？好啊！”

林溪抬手擦掉鼻尖上的汗珠，心里盘算着要不要使出那招杀手锏。尽管那么做非常危险，但不那样就没办法摆脱章静怡。

林溪一面攥紧方向盘，一面瞄着后视镜。这时章静怡的车离得更近了。林溪看看右边迅速流动的交通线，机会终于来了——拐过弯道，前方一百米外有一个出口。

林溪通过脚趾动作提高发动机转速，轮胎在路面上发出尖锐的叫声，他猛打一把方向，对准右侧两辆正在高速行驶的轿车之间的狭窄空间冲了过去。后面那辆车紧急刹车，不停地鸣笛闪灯以示警告。林溪全然不顾，径直从两车中间笔直穿过，冲进了出口铺道，随后驶离高速公路。

章静怡想不到林溪会来这么一手，更想不到这个被自己瞧不起的家伙车技和胆量非比寻常。现在她很尴尬，除了跟随浩浩荡荡的车流继续往南行驶，别的什么都不能做。只有到了下一个出口，她才能掉头往回开。

林溪这一刻还是不敢大意，进入东线高速公路后，一直都是章静怡在后面追自己，那辆红杉越野车却不见了踪影。他不相信它会轻易退出这场追逐。下了铺路，前方是个十字路口，林溪不顾信号灯正由黄变红，呼地一下冲了过去，FX35驶上不远处的一条省道。

日期：2015-09-05 19:47:51

大约过了一刻钟，林溪听到身后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那辆红杉越野车追了上来。

“我靠，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时天色已黑，林溪把车开进路边的椰林，同时关了车灯。红杉越野车是全尺寸的，体形又大又笨重，相比之下，林溪的FX35苗条多了。两车在树林里穿行，红杉越野车肯定要吃大亏。

周围光线很暗，茂密的树叶挡住了天上的月光。林溪在颠簸中寻找出口，FX35在椰林里左冲又拐，忽然，前方出现一个较宽的空隙，许多水牛的粪便和足迹出现在那里。

“太好啦！”

林溪握紧一只拳头高兴地大叫，迅速收起左右倒车镜，抓稳方向盘缓缓从两棵树之间平稳通过，车身两边的叶子板几乎蹭到树身。驶过空隙不久，身后的椰林出现了胡乱晃动的灯光——那辆红杉越野车正在原地转圈，它被困在树林里了，即回不去也出不来了。

日期：2015-09-05 19:49:06

林溪在坑坑洼洼的山坡上颠了好一阵子，快回到省道上时，突然发现章静怡和一个丨警丨察站在银色奔驰车前正等着他呢。林溪大吃一惊，条件反射、不由自主向右猛打一把方向，FX35忽然滑入一处陡峭的下坡，林溪双刹并用也阻止不了它的快速下滑。

FX35冲向一条山涧，一下子撞在了它的槽上，整辆车几乎弹了起来。林溪急忙方向右打，让汽车沿着水流行驶，在引擎嗡嗡的轰鸣声里，它那巨大的四轮把小溪两岸碾得又宽又深。不久，林溪找到一处低矮的地方，轰着油门把车开到了岸上。

月光下，一片收割过中稻的田野展现在眼前。林溪驶过稻田，上了田埂，在绿色的野草地上快速奔弛。身后，山坡、省道和椰林渐渐远去。

日期：2015-09-05 19:50:12

林溪很快来到一条沙土路上，旁边还有条红泥路。沙土路能引发扬尘，容易被对方发现，林溪把车开上红泥路向东行驶。过了十分钟，红泥路的前方出现一条岔路，林溪的车横穿过岔路继续向东，不久又驶向南方。

月亮这时被一片浮云遮住，光线一下暗淡起来，林溪一直关着车灯，依靠两边的红土辨别前方的道路。他知道危机还没有过去，章静怡刚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自己，说明她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随时可能再次出现在前方某个路口。他不能朝北开，必须一直向南。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林溪身体忽然有些不适，不得不停车休息片刻。这时后方射来耀眼的灯光，林溪慌乱中驾车离开红泥路，拐进路边的小树林，由于车速太猛，连人带车一起冲进了稻田。林溪没有下车，悄悄回头观察身后的红泥路，章静怡的银色奔驰正在快速通过，红色尾灯在暗夜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日期：2015-09-05 19:51:26

林溪把车倒回原来的路上，继续向南或掉头向北，似乎都面临不小的风险。往南，很可能再次撞上章静怡；向北，有可能被红杉越野车给堵住。到底该怎么办呢？为了以防万一，林溪决定离开红泥路，沿着没有路的稻田往东走。

这似乎变成一次漫长的旅途，关着大灯的FX35在颠簸中缓慢爬行。林溪尽量不踩刹车，刹车灯在暗夜里看上去太耀眼，很远的距离就能被发现。他一边来回打着方向，绕过那些土坑和凸起的草埂，一边根据头顶的月亮辨别前进的方向。

途中的稻田、坡地、灌木似乎变得永无尽头，一个小时后，情况仍不见好转。林溪正在绝望，忽然看见远处的月光下出现一排水泥电线杆，FX35很快驶上一条通往南丽湖的水泥路。

日期：2015-09-05 19:52:35

到了南丽湖，林溪把车开进湖边的树林里隐蔽起来，随后上了高坡，疲惫不堪地在一块长满青草的空地上睡着了。

月光很亮，树叶的影子在林溪脸上摇来晃去，整个梦境一片空明。等他醒来，时辰已过子夜。一阵清凉的风从海边吹来，轻轻穿越湖上，掀起一大片涟漪。风随后吹进椰林，吹进灌木和野花丛中，树枝和花叶在哗哗声里被惊醒了。

林溪伸着懒腰下到湖边，掬起一捧湖水淋在脸上。湖水清澈，黑幽幽的水草和尖利的白沙砾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周围虫声齐鸣，果树的芳香一阵浓似一阵地从远处飘来。林溪抬头看着湖面，椰林静静立在岸边，黑色的影子投在湖上，笼罩在如水的月光下面。

他把电池装进手机，回到高坡上给阿兰打电话，骗她说今晚住校不回来了。放下电话，林溪又躺在草地上睡着了。他梦见遥远的海上，一艘孤帆船在微波荡漾的水面上沐着月光划行，冷傲又孤独。

日期：2015-09-05 19:54:25

天刚蒙蒙亮时，林溪手机响了，号码显示是章静怡打来的。

“林溪，有本事永远不要出现。”只听她冷笑说，“咱们就这么吊着吧，看谁笑到最后！”说完挂了电话。

林溪在湖边洗了把脸，把车开上东线高速公路。天空呈现一片淡紫色，远处低矮的丘陵郁郁葱葱隐约可见。汽车在飞弛，发出轻微的晃动。高速公路穿过数不清的椰林和稻田向前延伸。当旭日从东方的海平面上升起时，林溪望了望窗外，天空这时由紫色变成了清澈的浅蓝色。

就在那一刻，林溪决定离开海南，只身前往遥远的冰岛，谁也不告诉。章静怡现在和他同在一所大学，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为了不让她的图谋得逞，林溪必须离开。他相信笑到最后的一定是自己。

一路上林溪反复唱着中学时代喜欢的一首歌，明前毛峰填词，松本俊明作曲，林亨柱配乐演唱：

看月光. 落叶伴风飘零

那么美. 心那么冰凉

一个人. 总会有一段伤

在梦里. 你去了何方

看月光. 照阴阳的两边

在路上. 你不在身旁

抹不去. 你留下的芳香

夜太长. 琴声伴泪淌

那中央. 看月光铺满堂

酒喝干. 把黑发挂满霜

思念啊. 悲伤流出眼眶

你的味道. 此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