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12-08 21:36:37

楼下不远处的小市场上紊乱的嘈杂声渐次传过来，我睁开眼睛，摸起手机：已经十一点了。黄绮还在睡觉，看样子，她确实一夜没睡了，她到底……还是不问了，省得又惹她生气，可是……我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让自己挂上一顶绿帽子呀！她是我的女人啊！虽然没去登记结婚，可是我认为那是必然的结果，不用去想的。还是以后问吧，等她心情好了再说了。我爬起来，去外面的小市场买了菜，回来煮饭。

每天差不多吃同样的饭，我依样画葫芦地煮了午饭：一份烧鸭，下面小市场买的，浇上酱料热一下就可以了；一份青菜，日常吃的空心菜；一份芥菜豆腐汤，夏天吃芥菜比较降火；这是最常见的搭配。自己尝了尝，还可以。我得学着煮饭了。饭快熟了，可以闻到白饭的气息了。我熄了煤气，让饭再熟透一点，然后去叫黄绮吃饭。黄绮洗过脸、漱过口，坐在饭桌前，看着我笑起来，“你煮饭啊，真是难得……”

我们坐下来，跟往常一样安闲地吃饭，不过却多了一份异样的心情。总有什么东西跟游魂一样在我心里逛荡，一种被欺骗、被侮辱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这么做只是想获得她的重新接纳……而那个隐秘的男人——如果有的话——就像是藏在饭碗里的死蟑螂一样，让我一想起来就恶心。难道她去约会，回来之后，我还要虔敬地伺候……我有这么猥琐、下贱吗？想起来，我忽而从心底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愤恨！

日期：2015-12-08 21:37:33

“你昨天去的什么酒吧，菜市附近那里有什么酒吧……”我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去那里的应该都是学生吧，昨天晚上是星期六……”

她的饭碗停在手里，愣了一下，“菜市过去一点……我睡不着，就下去到处走，顺便走到那边，就进去了……”

“你昨天晚上出去的时候，没有带钱吧？”我盯着她，即可刺破她谎言的泡沫：她没有带钱包，不可能进得去，除非那酒吧是免费的慈善机构；如果她进去了，那肯定有人替她买单。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是她提前约好的女伴吗？肯定不是！因为她没有带手机，所以不可能在那里找到她。况且这也不符合习惯：黄绮如果和同学、同事有什么聚会的话，她会提前告诉我的。那天晚上她神秘消失，是在我九点入睡之后到凌晨两点之间的事情：这时候不大可能有熟人突然约请她；即使约请，她也应该带包出去。因此这些假定都是不成立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楼下接她，带她出去；或者她在楼下附近转悠，被什么人带走了。而这个人，肯定不是女人，只能是男人！然后，她和这个陌生男人在凌晨左右和早上七点之间，会发生什么事呢？每当我想到这一点，就感到有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切割我的心，一刀、一刀……

我心里空荡荡的，胸口像堵塞了一样，然后，汩汩的鲜血开始流出来，伴随着一种椎心刺骨的痛……是啊！我什么也没有，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钱，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是我在现实生活中唯一的精神支撑……在千百次的耳鬓厮磨、身心交融里，她已经融化在我心里，浇灌在我的血液和灵魂里……那种紧密的依赖感来自身心之内的稳固和安全，然而现在我发现，这种稳固和安全全然成了虚假的幻像，我的惶恐和伤痛可想而知……

她愣在那里，神色阴郁，“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里了……”我冷淡地如同一根冰冻的黄瓜。

“去酒吧了。我心情很烦，睡不着，在外面街上走……一个陌生人，男的，开着车，跟我搭讪，我就跟她去酒吧了。然后就聊天了，说了很多，天一亮就回来了……”

“这么说，他是开车送你回来的……”

“……”

我不再说话了。

“我不认识他……”

“那你跟他……聊天了一晚上？还是……”

黄绮抬起头，盯住我，眼里闪着火星，把饭碗墩在桌子上，霍然站起来，走进卧室，瞬间又出来了，手里拿着那本病历，扔给我，“看吧！你看吧！你昨天晚上不是翻过了吗！我去做了手术不到一个星期，我可能去乱搞吗？！你看吧，你不是想知道吗！”她开始呜咽着，撩起上衣，伸手去解长裤的扣子，然后把长裤褪下来：透过轻薄的粉色丝质底裤，她下面垫着卫生棉，“我每天肚子那么痛，心里那么难受、难受……我很烦、很烦！你知道吗？！”她一边哭一边说，“我跟你说有用吗？你以为我不想……不想生孩子吗？……我怎么和你说？你有什么？你自己说吧！”她抹着眼泪，愤慨地控诉道，“我现在都不想找以前的同学，人家都买了房子，结了婚，我每次到别人家里去心里就很难受，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你！你成天就在这破房子里混……我跟谁说，跟你说？跟你说有什么用？！我很烦、很烦……就随便和个陌生人去说了，然后你就东问西问，你问够了吗！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