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5-27 02:12:33

第一章 虎落平阳（4）

围在办公桌旁的四人，显得一脸紧张。猥琐男自不必说了，连爬带滚地扶着办公桌站起来，脸上滑落着斗大的汗珠；学警拉动链扣的手有点抖，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即便如同老油条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警察，在说完“七十五万”这四个字之后，嘴唇也一直在抽动，或许，正如他所说，他还真没见过“大钱”。

而我，胸有成竹的我，本来应该很镇定，但也或许给四周的气氛所感染，不由自主伸长脖子，努力想看穿皮箱内的一切，生怕自己记错了里头所放的东西。

随着箱盖的揭开，吊灯明亮的光线下，箱内的东西一目了然，虽然十分零乱，但几份报纸旁露出一叠杂志，上面《知音》两个字显得特别扎眼，几套旧衣服旁，还躺着一个墨绿色的军用铁水壶，和猥琐男的陈述几乎一模一样，至于我说的红色丨内丨裤，连个影都没有，更别说那“七十五万港币”。

“妈的逼，好玩吗？”老油条瞟了我一眼，显然生气了，向学警挥挥手，懒声道，“带走，关了，反省反省。”

傻傻的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学警连拉带推的带到拘留所，锁进铁栏里。一阵发霉的味道，让我有点清醒：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给调包了？

又饿又累的我在拘留所被干撂了一整个下午，没有时钟，没有阳光，仅凭生理反应，估计该到晚饭时间。这时候，才有狱警来开门，我满以为可以释放了，至少可以吃上一顿晚饭，结果却大失所望。

这个狱警有点胖，问了我姓名后带着我“游花园”，主要参观刑讯室。每个刑讯室的大铁门上开着一个小窗口，窗口里鬼哭狼嚎，向内张望可以看到不少穿着囚衣模样的犯人被悬吊着，拖沓着脑袋；也有的衣衫褴褛，遍体鳞伤；还有瘦骨如柴的，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乞求，不仔细听，还真不知道他原来在叫“冤枉”……

胖警察把我推进一个房间，“哐”一声把门锁上，一句话也没留下。房间里，一张方桌，几把椅子，一盏台灯，一盏地灯，墙角还装有一个摄像头，估计我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无所遁形。

拉了把椅子坐下，我思绪万千：这“本命年”还真利害，红丨内丨裤仅仅是穿慢了半拍，已经滋生了这么多事端，不单止辛辛苦苦的血汗钱被盗，还被反咬一口成为抢劫犯，受这无端的牢狱之灾，老天，我做错什么，要这般惩罚我？难道就因为我没穿红丨内丨裤？

肚子打鼓好半天，房间的门口才打开，进来两个警员，自我介绍后依旧是一个问话，一个作记录，但问来问去还是姓名、年龄、籍贯、地址、从哪里来、要去哪里等问题，带进拘留所后，我全身的证件都被搜去了，他们所要的资料证件上都清清楚楚，还要浪费时间来问话？我又累又饿，有气无力地回答着：“香港来，大陆去……”

“我劝你还是放老实点，”问话的警员发出警告，“说说吧，为什么抢劫？”

“警察大哥，我说过多少遍了，我没抢劫，我是被抢的，我才是受害者。”我哭丧着脸。

“那你说说，口供上你曾说皮箱里有七十五万港币，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有那么多钱？”

“警察大哥，七十五万都是我在香港做生意攒来的血汗钱，每一分都攒得有血有泪，干干净净。”想到我在香江受尽各种皮肉之苦，这句话说我得掷地有声。

“那你带这么多钱入境，是什么目的？为什么没有报关？”

“我打算回国投资，我是正当商人，没报关是我的疏忽，我可以重新申报。警察大哥，麻烦你们明察秋毫，代我找回血汗钱呀。”

“你真肯定皮箱里有七十五万港币？”

“那是我的钱，我当然肯定，还能有假？”

“嗯，那好，你先签下这份口供，”说罢，警官使了个眼色，让坐在一旁抄写的警员把记录递过来，手指指向口供纸面下方的空栏，“在这位置上签上大名和日期就行了。”

我正要动笔签名，然而，手却凝固在半空中——细看之下，龙飞凤舞的口供上根本不是我刚才的回答，相反，供词的大意却是我承认在商业街企图抢夺皮箱却被事主发现，现场逮个正着的胡编故事。

我当然拒绝签名：“警察大哥，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我呸！谁有空和你开玩笑了？”警官一拍桌子大声吼道，“叶德虎，不要以为你是香港人我们就治不了你，在我们这里犯法，就得受大陆法律的制裁。人证物证俱全，你还能抵赖么？……识相的你就签个字，在这里呆一晚就放你走，我们也结案了事，要不有你喝一壶的。”

“这不是事实，我不会签！”我也气到头上，“你们是警察，就得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

我还没说完，警官已扭头离座，带着他的手下，“哐”一声把铁门关上，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可怜巴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