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5-28 02:36:58

第一章 虎落平阳（5）

从早上到现在，我没吃过一口饭，也没喝过一口水，就那么一直耗着，连厕所也没去过，腹中肌饿难忍，但房间的铁门却一直没有打开，偶尔传来的却是隔壁的嚎叫。想来隔壁的他们比我强，至少还有力气大声叫囔，而我只有留着几口气暖暖胃，脑海中沉思着逃出这鬼地方的办法。

似乎，唯一的方案就是老老实实地在那份假口供上签名而后溜之大吉，但那样做，也就意味着放弃追回血汗钱的权利，那不是一千几百，而是七十五万，是港币，包括雪姐暂存的六十万，还有我冒着生命危险才攒到的十多万，说没就没了？我不甘心。

肚子不断打鼓，脑海中却似电流交错，胡思乱想之际，突然间我想到一个名字，或许他能成为我的救星——刘东云，也就是老怪。

自香港一别后，老怪返回大陆，回归组织。我曾和他通过两次电话，一次是他刚回大陆后向我们报平按，他那次偷渡非常顺利，没遇到任何阻挠，我和中怪还笑称他是由香江偷渡大陆的史上第一人。

第二次来电好像是大半年后，据老怪说，他的老爷子已返回深市官复原职，但在他离任期间入侵领地的牛鬼蛇神却也相当多，形势仍不容乐观，“反势力”依然虎视眈眈，而身在北京的老太爷，身体时好时坏，如果深市的势力不能巩固下来，万一老太爷“驾崩”，整个形势仍有逆转的可能，这也是林部长四处招兵买马，招回老部的主要原因。而老怪并没有回到辑私大队，林部长特别安排他插入公丨安丨系统，头衔是深市公丨安丨局副局长，在深市公丨安丨系统中基本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

我和中怪齐为老怪道贺，虽然我不清楚副局长是啥玩意，但感觉上公丨安丨局很牛逼，任何一个小警察已经牛气冲天了，更何况老怪是特区公丨安丨局的副局长，虽是一人之下，却是万人之上。

然而，老怪却有点闷闷不乐，按他话语间的意思，问题就出在这“一人之下”。他的顶头上司伍航恩伍局长，是林部长死对头的嫡系人马，他处处与老怪作对，事事制肘着，让老怪难于展开工作。而事实上，林部长安排老怪进入公丨安丨系统，目的之一，也是希望老怪有朝一日把伍航恩扳倒，而这，又谈何容易？

对于国内官场的事，我和中怪并没多大兴趣，互相几句问候之后就结束谈话，老怪留给我俩一个电话号码，让我们取得身分就北上来找他，他一定尽地方之宜……而这次谈话后，我也曾拔电话给老怪，可惜一直都没法联系上，看来当领导的，工作就是忙。

想到老怪这根救命稻草，我急忙对着铁门的小窗口大声呼叫，尽管喉干舌燥，但求一线生机，我仍然叫得有生有色，然而，过了好半天才来了一个狱警，不无好气骂道：“嚷嚷什么？多一口气会把你憋死呀？”

“警察同志，请你帮个忙，我想打个电话，找你们的副局长刘东云，我想和他联系联系。”我赔着笑脸。

“啥？什么刘东云？我还认识李鹏呢，你要不要和李鹏联系联系？”狱警调侃着。

“警察同志，你行行好，刘东云和我是战友，我俩认识，很熟的。”

那狱警盯了我老半天，似乎在分辨我是不是说谎，好一会，他才问道：“你，啥名字？”

我一听，估计有转机了：“叶德虎，刘副局叫我‘小虎’，他的电话号码在我的电话本上，被你们搜去了。”

“去去去，谁要你的电话号码……你丫的最好老老实实，别耍什么玩招，要不老子回来一定阉了你。”说罢，狱警扭头离去。

呆在四堵墙之中，肚皮贴着背脊，我有点泪丧，本以为过了河就可以远离香江的纷争，远离苦难，但想不到刚踏进大陆，却碰上这样的枝节。确切地说，本命年应该从农历新年开始计算，怎么到了我身上，却换成了洋历呢？

胡思乱想之间不知过了多久，在我对刚才那狱警失去信心之际，铁门却“哐”一声打开，还是那个狱警，笑意盈盈走过来：“小虎同志，你可以走了。”还没等我回应，狱警就搀扶着我，把我带出拘留所。

领回我的随身物品后，狱警带我走出派出所的大门。大门外，已是点点星光，一阵清新的空气吹来，让我精神一振。

一辆警车早已停在大门外，狱警把我请上警车，后座上，坐着一个警察，我认识，正是那个在刑讯室里一脸正气，勒令我签假口供的警官，他看我走进车子，脸上立即堆起虚假的笑意：“小虎同志，让你受惊了，来来来，我送你到旅店好好休息——小陈，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