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6-28 01:24:03

第八章 火车票（3）

在一帮长毛的束拥下，我被拉到一个大排档，要了两张大桌子。炒得香喷喷的美食，让我打鼓的肚皮充满战斗力，加上几杯啤酒下肚，我对刚才几个长毛的敌意消除得一干二净。他们还算乖巧，在腊鸭的介绍下，一个个向我敬酒赔罪，可谓不打不相识。

这帮“长毛党”，原来都是腊鸭的手下。据腊鸭介绍，当年自从狗熊被关押而我又出走之后，紧接着全国都在严打，连长毛（邱健）、菜头（蔡志诚）及其几个得力马仔通通被关进大牢，好像都判了四、五年徒刑，一众兄弟鸡飞狗走，各奔东西……接连好几个月，风声才平息，找不着事干的兄弟们又重新聚到一起，那会儿，我们的地盘被大雄接管了，腊鸭和众兄弟只有投靠大雄。大雄的势力越来越大，除了荔湾一带，还发展到流花地区，占据火车站。腊鸭被分管火车站一片的业务，主要兜售黄牛票。

“腊鸭，怎么你们买票就那么容易，我排了一天的队，也买不到两张。”

“呵呵，虎哥，你通知一声，要两张票还不容易？你要什么票，一会马上送到。”腊鸭说话的语气比以前豪爽而坚决，有点当大哥的风范。

“虎哥，是不是这两张？”坐在一旁的那个长毛递来两张明晚到J市的硬座，正是我所求，“你拿去吧，不要钱，算是小弟赔礼道歉，虎哥多多包涵。”

“这……这哪行？”

“有什么行不行的，虎哥，你就拿去吧，我常和兄弟们聊起你和七哥的往事，他们对你义薄云天、行侠仗义的事迹赞不绝口，今天大水冲着龙王庙，我这当大哥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这票虎哥需要就最好不过了，拿去拿去……”

我也不再啰嗦，鱼我所欲也，接过票收在怀中。

腊鸭手下当中有不少也是我当年的手下，少不免频频碰杯，喝多了，腊鸭的话更多起来，据他介绍，G市火车站这一带龙蛇混杂，原来大雄的势力基本上“一党独大”，但上一年杀进杨明耀的汕头帮，侵蚀了不少地盘，而大雄与杨明耀的矛盾也越来越大，几经恶战，现在暂时得到平衡：大雄凭借与火车站的良好关系，主管炒票卖票这一块，而杨明耀和工商所搞到一起，主管收费电话和出租车那一块，当然，还有其他的帮派，瓜分中长途客运，卖假货，小偷小摸等其它领域，总之，G市火车站派系复杂，通常河水不犯井水，但不时相互之间也有摩擦，血斗在所难免。

腊鸭还力邀我回笼：“虎哥，如果没事干，你不如回来指导指导，你来了，你就是大哥，我们听你的，有你指挥，我们踏实呀……”

“是呀是呀，虎哥，你身手好，主意多，你就回来吧……”小弟们随声咐和。

我只是笑着推托，什么叫“如果没事干”呢？我小虎能没事干吗？而且我也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虽然，小弟的呼唤让我有点热血沸腾，但我还是保留几分理智：“哪里哪里呢，腊鸭兄弟过奖了，我何德何能带领大家？倘若有空，我一定常来找大家喝酒，来，我敬大家一杯！干！”

这晚很尽兴，我挑了不少在国外发生的新鲜事胡吹，小弟们哪听过那么刺激的故事，从他们夸张的赞叹声中我得到满足感。哼着小调，带着几分酒气，差不多十二点我才回到大胜家。

灯，还亮着，开门的是穿着睡袍的四姐。

“怎么买火车票买到现在？这么晚也不打个电话回来？老让人担心。”四姐的抱怨让我的心一暖一暖的。

“碰到几个老朋友，顾着聊天忘了时间……姐，对不起。”

“进来吧……外面冷。”四姐说话总是那么温柔，“买到车票了吗？胜哥刚才还打电话来问呢。”

“你看？”我得意地掏出两张火车票，“胜哥还没回来？”

“他呀，还在东莞。老是这样……”四姐的语气，明显带着不快，她向我递来一张名片，“你现在给他电话吧，他还没睡。”

我打通胜哥的电话，告诉他车票买到了，明晚八点的。

电话那边的胜哥，似乎也是一身酒气，语气中同样带有不快，可以猜想，刚才多半和四姐拌了嘴。想来也是，晚上满嘴酒气打电话回家，竟说还在另一个城市，今夜不归——接到这样的电话，哪个女人能开心？

“明晚？嗯……我担心赶不回来……嗯……这样吧，小虎，再辛苦你了，这次你代我跟老八跑一趟湖南，所有事情老八会办，你陪他走一遭就行。”

“我？能行吗？”我连到湖南办啥事也不知道，我去能有用？

“呵呵，我说你行你就行，或许你比我去还强。”

大胜的安排还真让我摸不着头脑，但有事干总比没事干要好，刚才让腊鸭无意中的一句“如果没事干”狠狠地刺了我一下，我小虎，难道真是游手好闲的大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