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6-29 01:40:50

第八章 火车票（4）

“小虎，你的手怎么了？”我刚放下电话，就听到经过身边的四姐惊叫，她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臂上，那是刚才被长毛划过一刀的地方，血早干了，留下一条血印，像个红色的臂章。

“没事，刚才不小心摔了一交，不碍事……”

“你呀，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正不经的，快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上点药。”看来四姐一眼就看出这伤口不是“摔”出来的。

我尴尬一笑：“没事，真的没事……”

但四姐的眼神，让我不得不服从，我迟疑地脱下身上的恤衫，健硕的肌肉，顿时暴露在四姐眼皮底下。

四姐捧来药箱，在棉签上上了药，对着灯光，小心翼翼地为我拭擦伤口，轻声问道：“疼么？”

我轻轻摇摇头，看着四姐美丽的脸旁，专注的眼神，我有点陶醉了，在强烈的荷尔蒙鼓动下，我的手，有意无意的放在四姐的大腿上，透过睡袍，可以感受到里面的温暖。

四姐没有闪避，说话依然还是那么温柔，却又那么坚定：“小虎，你不是答应过，我俩永远都是好兄弟么？”

“姐，我……”我无言以对，迟疑地缩回那只罪恶之手，默默低头……

第二天下午，老八提着旅行包找我，让我收拾衣服，一同到J市。

“真要我去呀？”

“还有假的？大胜哥中午还从东莞打电话来叮嘱，让我找你一块去呢……虎哥，放心吧，你负责旅游度假，我负责工作业务。”老八在建筑公司当了几年财务经理，外表成熟很多，简直脱胎换骨。

“去就去，还怕你？”我咕哝着，心道，大胜总不会担心我留在家中骚扰四姐吧？说句公道话，我没呀。

从G市到J市，大约要坐十七个小时的火车。十七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倘若是卧铺，那正好睡上一觉，醒来没多久就到站，这也是卧铺票贵，但还是特好卖的原因。硬座就不同了，坐十多个小时，不闷死，腰板也会坐得发僵。

幸好和老八坐到一块，有说不完的话题。伴随着铁轨“隆隆隆隆”的声音，我和老八像对小情侣一样，小声说，大声笑，让坐在对面的一对老夫妇看得傻了眼，但也没办法，他们说的不知是哪里的乡音，我和老八根本听不懂，想把我们的故事一同分享，他们同样也听不懂，倒不如和老八窃窃私语？

十多个小时，可以有说不尽的话题。想当年，我和老八同在大胜的屋檐下，我俩同床而睡，还多得他指导我各种开锁的技巧，让我掌握不少精巧的手法，后来大派用场……我俩也谈到我在国外的打拼，吹得高兴了，我也透露一点那晚接风宴上没有涉及到的大茶饭事件，让老八惊讶的张大嘴巴，难以合龙，当然，我们也谈到这次到J市的工作任务。

原来，老八这次北行的目的，是洽谈一份项目合同。大胜从特别的渠道获悉，J市物资储备局在深市买了块地，计划建造一家物资回收公司，进口国外便宜的废置原材料。这个项目的规划和预算大胜看过，属于“有肉吃”的项目，而所谓“有肉吃”，也就是工程有利润。按老八所说，他们公司所做的项目，在他心目中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只攒名声不攒钱，像白天鹅那个工程，钱嘛，都落到严爷、潘局长的口袋里；第二类是亏钱搞关系，也就是工程费用基本由公司支付，以各种名义，为某些单位甚至个人建造或装修物业，攒到的是人情，是关系；无论是第一类还是第二类，其实施目的，都是为了第三类项目得以顺利进行，也就是“有肉吃”的项目，公司的利润，靠的就是第三类项目能够得以实施。

“老八，第一类项目是白干，即使不亏钱，说不定也欠下人工，而第二类项目更不必说了，那么第三类项目岂不是要攒很多钱，才能填补前两类挖下的缺口？”

“虎哥真明白人，我们搞工程的那本账确实不容易做呀，没关系，那怕你的质量再好，也很难接到工程。搞关系呀，那是处处都要钱，哪个不是狮子口？要利润，唯一的办法，只能节省，省人工，省材料……”

“省人工？省材料？”

“人工省不了多少，工人们都是跟咱们多年的兄弟，他们要求也不高，能省多少？唯一可行的，就是省材料，反正全行业都那么干，谁省得多，谁的利润就大，竟争力就强。”

“材料怎么个省法呢？”我和老八始终在咬着耳朵。

“‘水泥水泥，掺水和泥；钢筋钢筋，细如橡皮筋’，这是行规，听说过么？”

“啊？没有建筑监理吗？”

“呵呵，建筑监理？塞钱不就摆平了？你想想，房子建成了，谁管你楼底下打了十条桩还是四条桩？哪个业主还会敲开水泥柱，检查里头的钢筋是十六毫米还是六毫米？过了海就是神仙，只要G市没有地震，没有死人塌房，那就偕大欢喜，社会和谐，至于十年后房子变成啥模样，关人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