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7-14 04:56:21
第十二章 海南岛(3)
我轻轻敲门,好一会,没人应,再重敲,仍是大门紧锁,屋内显然没人,我只有再到楼下等。雯雯让我找五○四,我绝不能没找到人就离开,要不回去让她知道了,至少拧掉半只耳朵。
在楼下闲逛,我来到树荫下的长椅上休息,这天的太阳被厚厚的云层掩盖,洒下的只是柔柔的阳光。不远的大树下几位老人家谈笑风生,他们守护着草地上嬉戏的儿孙,谱画了一幅和谐的含饴弄孙画卷。
尽管听不懂老人们的海南话,但从他们言谈的表情中,可以感受到他们的愉悦、悠闲与快乐,老人们的幸福感,似乎并不比我这个轻狂的少年人低,我多么希望,当我到了他们那般岁数时,能像他们一样,享受欢声笑语的晚年……
“波波,波波。”可爱幼嫩的一把童声打断了我的沉思,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的小朋友,指着我座下的长椅,吐着含混不清的词语。这个可爱的小宝宝,看样子约莫两岁,胖胖的脸蛋上,勾勒着清晰的五官,两条略显英武的眉毛下是双闪亮的大眼睛,甚至长得比Joyce更讨人喜爱。看着这小孩,充满亲切感,有种要把他抱进怀里亲一亲的冲动。
“波波,波波。”小男孩仍嚷着,我顺着他的小手指头看过去,原来有个彩色的小球,滚落在长椅之下。
我伸手拾起小球,递到小男孩面前:“小朋友,要球么?你要先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波波,波波。”小男孩指着小球大声抗议,一个男人从大路上急匆匆跑过来:“思思,怎么了?”
“爸爸,爸爸……”小男孩撇下我,屁颠屁颠地向那男人跑去,没跑两步,脚一滑,摔到草地上,我正要上前相扶,树下一位大娘已快步赶来,边跑边嚷海南话。那孩子的爸爸和大娘,同时把小孩扶起来,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对小孩的关切,十分温馨。
我走向前,把球递给那小孩:“小朋友,你的波波。”
“波波,波波。”小男孩抱起小球,开心欢笑,早把跌倒的疼痛忘得一干二净。
“谢谢你。”男孩的爸爸向我看来,当打了个照面时,我俩同时怔住了。
“是你?”我俩几乎异口同声。
尽管相隔多年,尽管外表已成熟了许多,甚至显得相当老成,但我依然从记忆中找到他的名字——曾伟聪,小仪的前度男友,外号,曾柔。
曾柔简单地介绍她的母亲和小儿子与我认识,然后就吩咐母亲把孙儿带回家,他则陪我在到海边走走聊聊。迎着海风,聆听着海浪声,曾柔和我坐在海边的岩上。
“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到来的。”曾柔的开场白让我感到很唐突。
“哦?”
“虎哥,我唯一的请求是,你别把思思带走……”
“思思?你的儿子?”我并不是太明白曾柔的话。
“他姓曾,曾思苦,快两岁了。”
“思思的确很可爱。”我回味着。
“嗯,他是小仪的儿子。”
“小仪,他就是小仪的儿子?……怪不得,怪不得那么像……”我默默地道,“小仪,小仪她好吗?”
“她很好……她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她在幼儿园当老师,假期了,还要带兴趣班,她一会就下班,你很快就可以见到她。”
“那太好了,我也很想见见她。”
“我可以带你去见小仪,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万一小仪跟你回去,你能不能把思思留下来?”
“啊?小仪是你的妻子,我为什么要带她回去?我又凭什么带走思思?”曾柔的要求似乎让我慢慢勾勒出一丝轮廓,让我心跳加速。
“虎哥,尽管小仪一直没说,但我很清楚,思思是你的儿子。”
“啊?”证实了我的猜想,但我却无法接受,无法接受突然间我会有一个差不多两岁的儿子,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还是上天责问我的枷锁?
“自从大学那次被辱事件后,医生就告诉我,我已失去生育能力。我知道,小仪来到我身边,为的是隐瞒某些事……思苦思苦,我并没有反对小仪为孩子起的这个名字,从这名字中,我已经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但我一直没把这层纸戳破,我爱小仪,我更爱思思。”老成的曾柔,终于忍不住滴下男儿泪,他简单的几句话,让我勾勒出故事的真相。
两年前,或许正是那次在白天鹅宾馆的洗手间中,专情的小仪,为了留下我,竟然选择疯狂的举动,而我,却留下难以挽回的种子。但小仪的努力,却没能把我留住,甚至在机场中,或许看到我与四姐拥抱的画面,小仪竟是没有现身说声再见。几个月后,我的种子长出萌芽,为了保存这只“小老虎”,小仪不惜顶着家人的压力,甚至不惜与家人断绝关系,中途辍学,远飞海南。或许,小仪的求爱让曾柔受宠若惊,或许,曾柔早已发现小仪内心的秘密,甚至家人也知道曾柔不可能生儿育女,然而,一直以来却没有人戳穿这个秘密,让小仪平静地、幸福地、安稳地抹去悲痛的伤痕,而我,在这个凄美的故事中,绝对是个反面人物,最没资格提出任何要求。
思苦思苦,小仪的内心不仅仅只是思苦……
小仪,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