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9-13 22:14:45

24

我急忙回过头问：“柳先生还有事儿吗？”

“难得有空，切磋一下琴技？”吓我一跳，果真是。

“非要跟人家比强项，输了怎么说？”

“请吃饭。反正林姐不在，今天也没人做饭。”他耸耸肩说。

“可以啊，不过我只请的起粥，还只限一碗。”

九日打了一个响指说：“没问题。”

“你能再弹了一遍《星星索》吗？我试试……我还能唱吗？”

琴声响起。

我站在一边，跟着节拍轻声附和：“呜喂，风儿呀吹动我的船帆，船儿呀随着微风荡漾，送我到日夜思念的地方……”

他弹奏的是常规G调，曲调缓慢、悠扬，略带哀伤，就是在这样的歌里才敢这样表露心迹，那么九日，你日夜思念的地方是在美国吗？

我这八卦他的心理，一刻都停不下来。

他轻描淡写的赞扬了我的歌声。

轮到我弹的时候，我试了几下音，面露难色的说：“很久不碰钢琴，都生疏了，幼儿园都是电子琴弹儿歌，就当你赢了行吗？”

我第一次看见九日像个孩子一样得意的笑了，扬着嘴角，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不抽烟的男人大抵就是这样干净吧。

我在心里说，你知道我是故意输给你的吗？我虽然没有考过级，但是上大学的时候就靠着这个手艺做家教养活自己。可是我那么不善于表现自己，我只是喜欢看你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你瞧，我是不是很像变色龙，跟一个很有修养的人在一起讨论高雅的艺术就会变得温文尔雅，笑不露齿，知书达理。

这根本不是我的本性啊，我只是拼命拼命的接近他的气质。一个屌丝这么说可能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意思，做个奢侈的关于欲望的梦还是可以的吧。

我们都暂停了几分钟。气氛一度冷场。

“你发的课程表我已经看了，有几个问题想讨论一下，电脑在我房间里。”

第一次进一个男人的房间，还算整齐吧，淡淡的纪梵希香水的味道，蓝色的窗帘，蓝色的被罩床单，灰色的壁纸地毯。书桌上有点凌乱，到处都是各种企业管理，销售方面的书籍，光盘。

“灰色是不想说，蓝色是忧郁，而漂泊的你狂浪的心又在哪里？”我轻轻的哼。

你丫房间这么沉闷的颜色，到底几个意思。

“ 听海哭的声音，叹息着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他默契的跟着唱了一句。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小声的问。

“你猜。”

我环顾了一下这些数不清的光盘，还有书堆，谨慎的说：“销售？卖书或者光盘的？”

早就听说中关村桥底下卖光盘的特别赚钱，至于卖什么级别卖多久能买起一栋别墅就不从考证了。

“差不多吧。人生本来就是一场盛大的销售会，每个人都要推销自己，遇见形形色色的客户，有人买单有人拒绝，女人也一样，买很多化妆品衣服包这些附加价值包装自己企图找到好的买家，把自己推销出去。”

。”

“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你平时惜字如金的，我还以为你说话是按字收费呢。”

“我的工作性质，说话本来就是收费的。对不起，我接一个电话。”他的手机响了。

我退到走廊上假装看壁画。他的声音隐隐约约的飘过来。

“希希吗？她挺好的，被你弟弟接走了。我以为你不会打电话给我，为什么？这就是你的决定？你有为希希考虑过吗？我不会同意的。喂，喂，郝菲你说话啊……”

他摔了电话，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就那样倚靠在栏杆上怔怔的看他。他用拳头在空气中挥舞，然后向后直直的倒在床上，他把双手都覆盖在脸上。

这种时候弃他而去，也不是我的风格啊。我的意识在某个瞬间开始断断续续的空白，为什么他伤心的时候我也会这么难过？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在逐步走向沼泽地，再往前只会让自己身陷囹圄，甚至万劫不复。我知道只有转身才是风平浪静，海阔天空，才能退到当初清心寡欲的自己。

为什么我听见如此压抑不能自己的叹息声，这次又不是我的幻听吗？

这种气氛下是容不得开玩笑的，让我也伤心一会儿吧。

那个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天都快黑了吧。

我去厨房自作主张的煮了一碗面端到他的房间。

“趁热吃，我先走了。再见吧。”

说完再见，我背过身去，嗓子里像被灰尘堵了一样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我是在逼自己跟一种得不到的遗憾告别。

“等等。”声音空洞悲怆，“你会喝酒么？”

“ 啊，这个……”我想打电话给彤彤问问，到底是会啊还是不会啊。

法国威特朗干红。

以前上大学在红酒品鉴会上喝过红酒，再就是去年彤彤公司年会，要求带家属，她就把我带去了。一喝就头晕，好像还闹了笑话，非要抱着树亲。

“我只喝一点点行吗？喝完就真的走了。”我可不想在他面前闹笑话。

“嗯，好，你随意吧。”

透明的高脚杯发出冷艳的光芒，他缓缓的注入宝石般的红色液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果香。入口有点涩涩的味道。

我们并排坐在地毯上，背靠飘窗。小口抿着红酒，房间里飘着似有似无的音乐。

“手机借我一下。”

“ 哦。”我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