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凑过去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三个男人，前排沙发上坐着的是位年长者，手持烟斗，精神矍铄，目光锐利不苟言笑。站在后面的两个男人看起来都很年轻，其中一个是九日，比现在要稚嫩一些的面孔，手里拿着的居然是游戏机手柄皱着眉头眼神撇向一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另外一个应该是他哥柳洪波吧，成熟老练，这三人眉宇间有相似的神色，难怪长的都不赖，有遗传基因的。

现在的九日更像照片上的柳洪波，从衣着到发型。我记得郝菲曾经用不学无术来形容过九日，曾经的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现在又为什么活在他哥哥的影子里。

当然啊，这些都是我自己胡思乱想的，唉，谁没有点秘密呢。

目光随即落在桌子上凌乱的药片上，旁边放着拆开的包装盒。我的心咯噔一下。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吗？

“我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我爸爸喜欢这张照片了。”

“为什么？”我呆呆的问。这时候他应该很希望有人听他倾诉吧。

“因为这世界像一个轮回，我爸把希望寄托在我哥身上，所以他变成了我爸的样子，我哥走后，我又努力让自己变成了我哥的样子，所以我有时候坐在这里的时候恍然感觉我活在他们的感情世界里，体会到他们曾经的心境。我在被客户认可的这条路上历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孤独，我对我的使命抱有信仰，听上去毫无新意，但是这是我柳旭在任何时候都直面困难不被打倒的信念。”

“哇，虽然我不懂你在什么，感觉很深奥的样子。”我耸了一下鼻子说。

“随便坐。”他转过老板椅，低低的说。

“你还好吧。”

“我看起来很不好吗？”他站起来摊开手，走了两步，优雅的展示了他笔挺的西装，闷骚的笑了一下。

“这跟在幼儿园的时候见你气色要差了一些，但是肯定比在医院穿病号服装死的时候要好看。”

”呵，我等下有会议，你随便坐，等我忙完中午一起吃饭。”

“不了，林姐担心你，我只是确认一下你来公司了，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你注意身体。”

“嗯，也好，我有一场反击战要打，电话联系。”

“啊？这么严重，不要太累，这里不舒服的时候记得吃药。”我指了一下胸口。

他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接了内线：“Linda，送沈小姐。”

出了大厦浑身轻松。我果然是没有在公司上过班的怎么都不自在。我给林姐回了电话报平安，就坐地铁直奔彤彤所在的公司。

赶到的时候刚好中午，在她们食堂蹭饭的好时间。

“看起来很有食欲啊，红烧狮子头，蚂蚁上树，炸小黄鱼，素炒莲花白，多少钱一份？”

“八块。”

“我去，在北京花八块钱还能吃上这么丰盛的大餐。我要到你们公司上班，快，吃完饭就去人事部，赶紧带路的说。”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一个盒饭就收买了，关键是应聘的人很多啊，你这一没销售经验，二没卖相，这能不能成就决定了你是否能长期吃上我们公司盒饭，啧啧。”

“照你这么一分析，我一点优势都没有，我还没戏了啊。”我边徒手撕肘子边丧气的问。

“也不能这么说，你有一点绝对的优势。”

“啥？”

“我啊，我跟人事部主任这关系，杠杠的，现在是饭点，你四处瞅瞅，靠玻璃那vip包房里有没有。”

“啥模样？”

彤彤头也没抬：“一个戴眼镜的老男人，肯定戴工牌了，挺着油肚，方圆10米内朝这个特征仔细找。”

“你指我看看呗。你们公司这伙食好，满足着特征的领导还不少呢。”

“我怕影响食欲。头发梳的跟狗舔的一样。再找。”

“切，那个帅哥啊，那发型老时尚了，显得人家重视工作，也不老嘛，看起来也就40来岁，那小眼睛老聚光了，不会一眼就看出来我是个人才吧。”

“男人喜欢看上女人半部分，你懂的。”

“那为了天天能吃上八块钱的盒饭我也不能去花大价钱整容丰胸吧。”

“那不至于，不是还有我的嘛。”彤彤擦擦嘴，得意的说。

“等等，我再问一个问题，敢情做销售还得出卖色相啊。天理何在啊。”

“你也得姿色才能卖的出去哇，这是大客户部公关销售的潜规则，打开客户心灵大门的第一把神奇的钥匙。打开了大门，接下来怎么把客户的钱优雅从容的装进自己兜里，还被客户感恩戴德的就看你的口才和销售技巧了。”

“哦，这样子，”我恍然大悟的说，“听不懂。请姐姐指教啊。”

“听说东方新天地周六春款皮草外套要上市了有折扣哦。”

“啊哦，我听见新天地还有皮草就肝颤，但是咬咬牙挤出一丝笑，“木有问题啊。”

要是以前我肯定不受彤彤这剥削，直接动物园批发市场走起，你爱要不要。现在我手上不是还有几万嘛，而且我从来都没有对彤彤出手多大方过，这次我豁出去了。也不是非要在她们公司上班，主要是姐妹在一起也好互相有个照应。还能跟她学到很多销售方面的东西。

“今天就算了，你这装备指定不合格啊。回去好好打扮，上网看看面试视频啥的，做好准备，我呢，下午跟领导套套近乎，争取一举拿下，你以后在我们公司好好干，放眼望去，再过几年，以后的销售部，国内外还不都是咱们的天下啊。”

哎呦我去，师彤彤同学，表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