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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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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熙街早前无名,是条名副其实的大水街,街心是一条水道,两边聚集大量木料行、篾竹行、砖瓦厂和木料作坊,商贩们沿水摆摊,因砖瓦木料及家什都是重件,人力搬运困难,水道正好成为买卖双方的货运渠道。卖家聚于水边,买家立在船头,要什么东西与卖家讲好价钱,立即上船运走。后来有了板车、三轮、汽车,商贩们便把街心水道较浅的地方进行填埋,拓宽门前道路,好把买主的车辆引进来。买卖一繁荣,填埋水道进来摆摊的商贩就更多,最后,大水街没水了,经营却比昔时旺盛多倍。有一年,本省的行政省长前来考查,到达‘大水街’,发觉大水街路面整洁,经营繁盛,众人嘴中的大水街,与实际情况全然不符,兴起之处,大笔一挥,亲为大水街命名——‘民熙街’。

相较于横贯全港的三条主大街,与之交错的“财坊街”和“碌盛街”规模声望虽有不及,却也一样各有各的来处。

“财坊街”起初只是东门的一片荒地,有位方姓的商人,常来此买卖布匹,后来交易渐旺,他便在这里开店营商,生意十分红火。其它绸布商见他做得好,也纷纷挤进这条街,与他并排经营,这条街逐渐成为布匹绸锻一类的汇集地,人们便将之称为“彩纺街”,在以手工织布为主的年代,彩色纺织品是非常前沿和时鬓的东西。方姓商人在此经营多年,生意持续兴旺,身家名誉冠甲一方,港内初兴时期,五百米大街有半数商店都是他家的。三十年代中期,国内广掀工业化革命,纺织技术也在此中长足发展,彩色布匹进入千家万户成为寻常之物,再叫“彩坊街”就显得落后了。正好方家在此次工业革命中,兴建了专业的纺织工厂,率先实现了工业化生产,生意越做越广,为将方氏纺织更好地推广出去,方家出资向行署申请改‘彩坊街’为‘财方街’,行署同意,这条街从此被更名为‘财方街’。

碌盛街与财方街并行,处全港中心地带,纵贯百货大街、大泗街和民熙街,为泗涧港最早的行署办公地点,各类公建也在此街集中,如学校、邮局、供电所、银行、福利院、公济堂等,后周边街道陆续兴起和繁盛,将碌盛街包围其间,碌盛街反成港内最中心的一条街道,大量的商户往此迁移,将碌盛街北面端头从原民熙街拓至栾泽道,延长百米余,仍嫌拥挤。为便利经营,保持各街动脉的完整畅达,港公署本计划将行署大楼及关联工商农管及税务、警力机构一并迁往西门人流稀疏地带,但未及搬迁,战争爆发,港内经济深受影响,搬迁本身又需一笔浩大的经费,港署因之决议暂缓搬迁一事,一缓至今,碌盛街始终为政、商混合的一条街道。

潇芙蓉穿过大泗街朝着自家的料行走去,大泗街上的早点摊此时正是忙碌的时间。近半年来,因到港买卖的人流骤减,为应对时势,大泗街按单双日分为冷市和热市,冷市休集,早间不集中开市,热市则集中开市便利双方交易。今日是热市,芙蓉留心街两边的早点摊,看源田是否在这里,始终也没看到他。

到达“银盛料行”,潇芙蓉步进去,店里临时雇请的伙计正在帮顾客选木料,她爹潇银庚在柜内的长桌上持算盘算账。

在泗涧港,潇银庚是个地道的‘名知人物’。少年时家底殷实,家中仅他一个独子,财主家少爷身份又缺少必要的管束,小小年纪便染上一身恶习,赌博、吸烟、酗酒、打架无一不爱,因花钱大方,人又极讲义气,很早就做了港内的地痞帮头头,有一年为维护帮内的一名小弟,他与人殴斗,乱斗中被人戳瞎了一只眼,还因聚众斗殴、拢乱地方冶安被判了两年刑,这事一出硬生生把他爹潇员外给气死了。人说“福兮祸所致,祸兮福所依”,待他从监狱里出来,彻底瞎了一只眼不说,家底也败落了,仅剩孤寡的老娘守着一片老宅艰难过活。未想他此时到浪子回头、洗新革面,从此振作起来重撑家业,虽不如他爹在世时富裕,起码衣食有着,把潇家的门户给顶起来了。

芙蓉走到长桌旁,把饭袋放到他爹跟前,“爹,您吃饭去吧,我来!”

潇银庚头也不抬,眯着一只独眼,盯着手中的账单:“等会儿,还剩最后一笔,你先吃吧。”

“我等会儿回去吃,奶奶还没起来,我把你的饭先送过来,呆会儿回去料理奶奶。”

“好吧,老白的这笔账,说是可以付银元,便让他赊着,结果今日也没来付,你记一下。”

“嗯,知道了,快吃吧!”

芙蓉坐下来,埋头理账本。账本里夹了许多纸币,币面不一,足有三四种,她一一理好,粘在各家拿货的户头上,当是佘账凭证,隔段时间要催付账。

“芙儿,昨晚我清点店里的钱,好像少了壹圆,跟我前几日记的数对不上。”他爹边吃饭边与她说。

“噢。”芙蓉轻应一声。

“要不你再数数,怕我数错。”

芙蓉自然不用数,她心知是源田拿了,也不便跟她爹实说。潇银庚若知源田仍改不掉那习性,又偷钱出去赌,非扒他一层皮不可。源田潺弱,经不起打,每被他爹打一次,必在床上躺七八上十日才能起来。

“不用数,我拿了。奶奶这几天风湿加重了,我拿钱给她买了些新药,又添了些补品,入秋了,她身子再不补一补,冬季更难捱过。”

“好,奶奶的身体得看紧点,这两年生意差是差点,但不能亏着她老人家,家里事,你自己安排吧。”

日期:2014-08-13 10:34:42

父女俩说着,饭也吃完了,芙蓉把账上的事跟他叮嘱两句,便回了。

回到家中,还没见着源田,她心下奇怪。‘就是打不着猪草,也该回家吃饭呀,他身上一个仔儿也没有,能上哪儿去呢?’

跨入后院,她娘正在院里纳鞋底,“回来了,吃饭了没?”

“呆会儿再吃,不饿!看见源田没有?”

“源田,源田起来了吗?”源田向来贪睡,这种好睡觉的天,他不肯起床,在他娘看来是再合理不过的事。

“早起了,我让他打猪草去了。”

“打猪草?”她娘滞滞地看向她,“我不知道呢,还没回来?”她坐在那里,没有着急的意思,见芙蓉盯着她,只轻轻笑了笑,仍旧低下头去,做手上的针线,嘴里自语一句,“早该回来了!”。

芙蓉看着她,心底徒生一股悲凉。这个柔弱、简单又有些自闭的女人,生了她、养了她,又过早地把生存的负重交予她,家中诸事,她从不过问,自顾自地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无风雨也无晴。她老了,半生的欺凌与催残,已另她身心麻木,她如今仅仅只是单纯地活着。

芙蓉默然叹口气,走向东侧的房间,奶奶住在这一屋,今日要穿她起来活动活动,昨夜她的脚僵得历害,再这么下去,怕难过这个冬。

她搀着奶奶到院中去坐,却见外婆正蹲在炉前给炉门煽火,浓烟呛得老人不住地咳嗽。

“外婆,您怎么做这个,别呛坏了,赶紧到后头歇去。”,芙蓉快步并上去,扶起她外婆,裹着她往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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