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耳朵喊道:所谓忠言逆耳,我劝你也别带小姐出台。
他说:你说什么呢?这小姐不错,和你般配。
我说:不……安……全!我的声音很大,小青本来一心二用,她一手拉我胳膊,眼睛却看着那群发疯一样的男女,此时用肘部狠狠顶了我一下。
她顶我的力度和表情和姜颖不大一样,姜颖现在如果要顶我,那是往死里顶,表情狰狞。小青即使狠狠地顶,仍然顶得我有些痒痒,表情也魅惑至极。
胡刚达哈哈大笑,说:你这小老乡,没劲!你现在有我多钱吗?有我成功吗?只有成功的人给别人忠言,等你发达了再给我忠言吧!
我觉得不愧是我的偶像,他说的是一条普世真理。可我仍然要说:我是以老乡的身份这样说的。
他说: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玩就玩开心点,和你扯这些没劲。说完他就起身去厕所了。
小青说:搞了半天又不去!
我说:我可是尊重你的说法,你刚才说不出台的。
小青说:最不喜欢你这样闷骚型的,还忠言呢!屁忠言!
我羞愧得很,觉得五年过去,因为姜颖,我变得业务如此生疏,好像文人一般酸不溜秋的。
晚上我一个人大醉而归,有个遥远的、落寞的文人的脸在我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他是熊凯。
日期:2013-12-07 22:02:15
第八章 忠言 上(接上)
晚上我一个人大醉而归,有个遥远的、落寞的文人的脸在我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他是熊凯。
熊凯最后留给我的印象是在我家背了一段《红楼梦》的《好了歌注》: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他来的时候我家楼下这户人家的狗狂躁不已,对着他猛吠十多分钟,外面还在下雨,雷声阵阵。兴许是受了惊吓,也或是雨太大,熊凯一身落魄,头发一团团直立起来,显得仓惶不安。
这个时候的李唯美有些不待见他,李唯美说熊凯不大正常。我说,文人嘛,都这德行。我和李唯美结婚已经有一年多了,爱情早就变成油盐酱醋的琐碎日子。
因为李唯美的不待见,熊凯话不多,身体有些哆嗦,连续打着喷嚏。我说,你可能病了。熊凯说没病。李唯美进卧室以后,熊凯就背了上面那段话。听得出,他心事很重。可是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也没有好好安慰他。
我们仍然无心地聊起几年前我信誓旦旦要出去的想法,如今变成了一个笑话,熊凯跟我说的时候,我像被人偷窥了长着疮疤的屁股,羞愧不已。
日期:2013-12-07 22:02:45
熊凯说:过去的,都忘了吧,好好过日子。
我说:李唯美不同意我出去,我也没办法,她离不开我。
熊凯说:忘了吧,过去的。
我说:还是有机会的,我现在从乡镇调不回来县城,如果没有希望回县城,我不如走。
熊凯说:我只有一个忠告,记得一定要跟对人,跟一个和你有一样价值观的人,跟对人比做对事更重要。
我说:这点你比我有经验。
他说:我的经验有时也把我害死。
我说:你现在是我们班最有前途的一个,别说这样的话。
他沉默很久,问我去不去喝酒?我看到外面狂风暴雨,说不去,他就冒雨走了。他走到楼下,我听见狗叫声沙哑怒吼,有些凄惨,不知道是否狗能看到死神跟随着他?
后来没多久熊凯毫无征兆死了,熊凯死后一个月,他单位查出触目惊心的大案,涉及熊凯及同事十四人,一把手都未能幸免。
我仅有一次参加同学聚会,有同学说熊凯在这案子里是一个最主要的策划人,他帮助他的上司设计陷害某个领导,后来东窗事发,熊凯自寻死路。这些传言半真半假,我听说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无心讨论。虽然我也知道熊凯后来穷尽心思密谋一些事情,但最重要的是熊凯厌倦了尘世。
熊凯死之前有段日子差点就恋爱了,我见过那女孩,但我不看好他们。从长相上来说,那女孩玲珑精致,和熊凯五大三粗反差有些大,性格上熊凯过于沉闷了点。果然后来熊凯表白的时候竟被羞辱了一番。
日期:2013-12-07 22:03:18
一个人的死去,一般不会是单纯的某一个理由,他单位出事只是所有事情的爆发点。就如同我随打工潮南下一样,原因众多,但熊凯死了却让我感到平静中的可怕,于是促成了我成行。
也可以说李唯美是害死熊凯的间接凶手之一,我也是。毕竟熊凯看到他认为圣洁的恋情尘世间根本就不存在。就像有些明星突然宣布隐婚带给粉丝的伤害一样。他对我们都绝望了。这么多年过去,我始终都认为这是个重要原因。
半个月后,我乘坐绿皮火车、买站票、睡餐车、翻越人墙上厕所,面如土色来到广州。
广州的天空当时还没有现在这么昏沉,胡刚达带我去的夜总会也没有这么凉爽,那时还没有姜颖,也没有小青。当然我只能住在十五元一晚的旅馆,睡的是通铺,我睡了一个月。
那一个月,我每天随万千人流漂移,如同迁徙的鸟儿,找不到夜晚归巢的路。
是胡刚达的传奇故事鼓舞了我,鼓舞了很多年。但今晚,这个传奇故事也死于幻化,都是凡夫俗子,谁能避开红尘?
日期:2013-12-09 01:47:51
第八章 忠言 上 (接上)
那一个月,我每天随万千人流漂移,如同迁徙的鸟儿,找不到夜晚归巢的路。
是胡刚达的传奇故事鼓舞了我,鼓舞了很多年。但今晚,这个传奇故事也死于幻化,都是凡夫俗子,谁又能避开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