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6-05 22:16:00
小楼昨夜风吹彻。
夜来的梦中,都是那朵三紫七黄的花朵,因心中不定,便分外觉得那风吹的莫名,有些凉透心扉之意。
说不清,道不明的愁怀,或许,也只是深冬之将至的原因吧。
不知为何,天觉又唱起了梵音,又是整整一夜。平日里他的梵音有安神之效,这夜里却听得分外惆怅。睡梦中,君竹握了握我的手,我反握住,一夜都不曾松开。
第二天,果然浠浠沥沥的下了点小雪,山中雾气弥漫,灰朦朦的涌进竹屋,看不清周围的十米开外的景致。那雾舞的灵活,像是活物,呼进鼻腔之中,有种冰冷冷的触感,像是刹那间冻住了肺部一般。
早餐吃的有气没力,这冰冷的早上,煮得是金灿灿的地瓜粥,搭配着从门前池中捞起的醪糟小鱼儿,吃起来倒是香甜,只是不太甚有胃口。
仿佛只是不知不觉中,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哀伤事情。
君竹见我有些低落,待豆丁睡着之好,温了一壶酒,陪我坐在榻上发了会懒,也不说什么,只是将那还有得些许花生米剥了,连那炒得脆脆的花生衣都搓得干将,将余下的白胖胖的花生仁放在小碟子里,推到我面前来。
我瞟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拿。他也不计较,细细的收了壳,那脆脆的花生衣洒得到处都是,他也一点一滴的收了干净。
正当他收完,抖了抖身上的衣服,等要再坐下来之时,却突然又挺了挺身子,嘴角裂开,眼中凝着深深的笑意说道:“来了。”
日期:2014-06-05 23:32:00
果然,随着他话音刚落,杨叔启从雾中走了过来。他面上看上去有些疲惫,倒是像忙碌了一个通宵的模样。我忙坐了起来,将他让进来坐下。
“叔启,你这是?”
叔启伸起手,捶了捶手臂,苦笑着说道:“阿繁你这些年怕是与这些鬼怪之物交接的过多,体质意是敏感了许多,昨夜里,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堵得慌的心突然一突,真的有事发生?
看我面色一沉,杨叔启忙摆手说道:“莫多想,莫多想……”
“那外头的怪花,是否与它有关?”没待他说完,我忙问道。叔启一怔,却又不由的苦笑到:“确是感应到了啊!”
杨叔启喝了两杯温酒,想了一下,便说起了事情由头来。
自那龙魂被溶入这山中之后,精血渗进山脉,算是护住了这一方水土。既然算是护住了此地,那一些妖邪之物便不能在这山头中生存。
我们久未下山因而不知道,但就连那山下农人,此时要上这山也颇为不易,因为有着龙灵在,那龙息化为山下一道青色浓雾,常年缭绕山间,是一道天然屏障,阻隔了入山之路。
人不能入山,妖邪之物更是不能居在这山头。那些成了精的精怪倒也还好,无非便是换了个修行的场所,只是有两种,却是苦了他们。
一种便是在这山中修行的树草精怪,因本体在这山中,不若动物一般,可以随意行走,挪个窝便罢,倒是被拘在了这地表之下。
另一种,便是本就已经在这地之下的鬼物。他们因死时便被埋在这山中,肉身早被那些虫蚁吃净,魂体亦魂在这一方土地之上。月冷黄昏之时,幽魂守着旧坟,便是说得这个难离乡土之意。
此二者,既不能离开这山头,便会被这山中龙之精气化得干净。
杨叔启说到此,叹了一口气:“那怪花儿,便是这二者之气溶和面成,那花体,便是草木之精,而那花长得怪异,三紫七黄,却是因为,这便是人的三魂七魄聚成,三魂善,呈那紫色,七魄恶,便是黄色。这花开,便是七天之期,七天后才能谢去。想必这七日里,这山头的雾不会化的。”
叔启说完,我默了半日,却又觉得不对,便问道:“那为何清浅与韦期也是鬼物,却相安无事?便是那胡八道也能出入这山林之中?”
叔启苦笑,“他们无事,自然是有人护他们无事,而这山中其它精鬼,又有谁护着他们?便是那周长治,别人上不得山,他便能轻易上来?不过是与你有关罢了。”
叔启口中似乎颇为不满,我隐隐约约能查觉,却又隐约觉得不该去问。最后却是叔启自己叹了口气,却又打起精神来对我说道:“罢了,罢了。我来,倒也是想让阿繁帮我一事的。”
“你说。”我抬头看向他。
“阿繁,这龙之精气护住这山头,对你有保护之用,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因护着你却让这山头精鬼全数死去,这未免太过残戾。不瞒你说,我之所以如此疲累,却也因为这里孤魂野鬼亦不在少数,昨夜里我察觉这山头不对之时,便上殿去求秦广王能否将在些野鬼引至地府,将其收了,给个投胎机会,而不必被莫名化了。”
“为何杨判官不去求平等王此事,而去寻那一殿秦广王?”君竹问。
叔启点头:“不是我不去问,而是平等王此时并不在地府之中,即如此,十殿之事,自然是秦广王做主。谁知,我等了秦广王府外等一夜,却是听闻他正与歌姬饮酒做乐,并无暇接见于我。”
叔启苦笑,我亦忍不住皱眉,原来这地府十殿之中,亦有那昏庸之王。
叔启既与我说明了因果,我便晓得了这中这悲伤从何而来。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被龙气所化的这些精鬼,确实是,过于残戾了一些。
但那个人的做法,别人能说道他不是,却只有我不能这样去说。
而事已至此,若我不管不顾,或者这七天之后,花谢去,天地清白,精鬼化净,此事便算不了了之。只是,我不知便罢,既然知晓了,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叔启,你要我如何做便说吧。”
叔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些鬼魂,我先引往地府,倒是那些草木精怪,初成精识的,便这么被化去,必是不甘。阿繁你既司掌繁花,也该心疼他们修行不易。不若,你以血先封印他们百年,你在这山头之时,他们不出来便罢了。等你百年之后,他们若得人形,便也还还他们一个人世行走,你看可好?”
“杨大哥,这山中有多少草木精怪?”待不及我答话,君竹便抢先问道。
叔启沉吟了一下:“约摸着,那初成灵气的和已经灵性的,亦有那百八十株吧!”
我怔了怔,这山头看来风水不错,有梓归这样的山鬼护着,又有那百八十数上的草木成精。
“以血封印却是要如何封印?”说话的还是君竹,他话语沉稳,但呼吸却略略急促起来。
叔启点头,“以滴血封印就可。只是百八十亦不是小数,阿繁怕是要疼上一疼。”
我轻轻摇头:“若是滴血,百八十不算多,便是疼一疼,又有多疼?倒是叔启你,你若要将这鬼引往地府,没有阎王批报,若回头怪罪起来,可否有不利?”
听我说,叔启叹了口气:“先这么行着吧,若真有事,到时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