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8-24 11:27:06

麻烦来了，就不断。J.C昨晚在高层会议上列举我们工作间物品摆放的种种不合理，要求各楼层必须作出整理和归置。

这要求看似平常，实际繁复得很。那摆设已经固定了几年，忽然今天说不合理了，而话及“整理和归置”，又没有一个完全清晰的规范，OK，终于“整理和归置”完成了，到时又说不合理，全部由你J.C说了算。

晨会上ANDY说了几句，敲了敲桌子让KIM来发言。KIM安排工作间的整理明天开始。散会时ANDY留下了碧姐。

回到楼层才知道今天K哥今天也休息，碧姐负责两支队伍的运行。DAISY的老公和儿子今天傍晚会从菲律宾到澳门，她期望在四点前能完成任务。

应该说我的进步是很明显的，之前和DAISY合作清理一间DIRTY ROOM平均25分钟，如今速度提高许多。午饭前我们做到第六间房时遇到了麻烦，客人投诉空调不运作，言辞激烈，相当棘手。

这是两个体重十分可观的客人，夫妇，女客人似乎有孕在身，正用一叠报纸不停地往自己身上扇。男客人嚷着让我叫大堂经理向他解释情况。DAISY查看了客厅和主人房两个空调，的确是不运作。按程序我们应该向客人提出“请工程部同事来维修”的建议，但此时必不妥。DAISY立刻退了出来，打电话给碧姐。

碧姐没有下来，常哥来了。常哥走路自有一番意境，收腹舒肩，闲庭信步，微笑而至。DAISY向常哥解释了情况，说客人“Extremely Impatience”，常哥闭起眼睛，点点头，推开门。从门推开的那个角度，我看见男客人涨红了的脸，食中二指隔着空气戳向刚进门的常哥，嘴巴张开，在他吐出第一个字时，常哥关门了。由于此门的隔音效果超一流，我们听不见房里的任何声音。一分钟后，常哥打开门，身后是客人一连串的“麻烦你了麻烦你了”。

常哥打工程部电话，让他们尽快到此房解决问题，又交代我们给这间房送去四瓶水，之后飘然去了——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深刻感受到技巧的力量，在那我们听不到也看不到的波诡云谲的六十秒里，是技巧与怒火的对决——而胜负顷刻间分晓。

常哥深不可测。

午饭前我们完成了七间房，极其顺利。吃午饭花了十八分钟，上来立刻做到手的两间赶房。正热火朝天的赶进度，文叔在门外向我招手。

文叔后天就要走了，他笑着对我说，明天晚上带我们到新马路游玩，刚才他已经和大表说了，特意下来跟我说一声。

亲身相邀，可见诚意，那便舍命陪君罢。

话说那新马路周遭青楼林立，流莺漫天，此去多半有艳福。我心思荡漾，被DAISY瞅出端倪，冷冷指着我说“Handsome (咸湿，音译)”。

准时收工。常哥替碧姐下来巡了一遍，看见我，赞赏地点头笑了笑。回到办公室又被SHERRY叫过去谈话。SHERRY此人做事一丝不苟，特意除了几道心理测试题给我们做，并记录下我们的回答。

饭堂里大表问我明晚去不去新马路，我不置可否。大表眯着眼说可不能辜负了文叔一番好意哪。说话间碧姐走过来拍我们的肩膀，说了一句“努力啊”，就远去了。我和大表面面相觑。

回去的车上大表给周覆打电话，何时能赴澳依然未定。看来工作量加大已成定局。大表又给我讲了常哥的一些事，是文叔告诉他的：常哥结婚三年有余，并无生育，妻子比他大了七岁，长得异常粗壮，两个月前的一次烧烤会餐中，常哥曾带他的妻子来参加，这在当时引起了广泛议论。

大表说，当初常哥来这里，或许不是投资移民。

话留半句，其意自明。

回到宿舍，老林坐着剪指甲，戴正雄蹲着看电视，洪吉在厨房煮东西，而养伟则在阳台念英语。养伟那英语念得叫一个凄厉，那是一种集合“歇斯底里，哀怨，害羞，痛苦”于一体的声音，是不属于人类的声音。我很佩服洪吉煮东西时还能一直保持笑容，在这种声音的骚扰下还如此镇定的能煮东西吃的人，一定是饿得失去了意识的人。

不过经过戴正雄指点之后，养伟一下子改变不少，眉宇间多了一股久违的英气，收音机里面播的也不再总是邓丽君的歌，偶尔也听了听蔡琴。

那天晚上我听着收音机里《被遗忘的时光》，安然入睡。

梦里养伟搂着我在读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