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好意思。”

张倩倩说：“行了。你可别告诉夏青青，我跟夏生培在一起的事啊。”

我说：“我不会说的。”

张倩倩说：“我相信你。”

然后，张倩倩打开车门，进到她的小车里。我们吻了一下，张倩倩把车子启动了，然后离开。

197.

周书记托我把房子卖掉，由于价格也不贵，倒也挺好卖的，卖掉之后，我拿着这些钱，全是现金又去办公室里找到周林。

我说：“周书记，这是卖房子得的钱。”

周林说：“全是现金？”

我说：“是。”

看着这些现金，周林也有些犹豫。哎，要说人不爱钱，那是不可能的，都不是圣贤，看到钱难免会两眼放光，应该也属于正常情况吧。

周林问：“多少哇？”

我说：“三套房子，一共240万。”

周林说：“八十万一套？”

我说：“是。”

周林说：“升值了。”

这也托这几年房地产的福，这年头，房子反正是只会升，不会降的。虽然是内陆的三线城市，这些年房价也是飞着涨，如今也涨到八千块一平米，而周林的这三套房子均是一百平米以上的。

周林说：“有钱人还是多啊，现金付帐，也有人拿得出。”

我说：“是啊。”

周林说：“小袁，问你一个问题，这两百多万，有没有想拿起跑，让我找不到你。”

我说：“没有。”

周林说：“为什么？”

我说：“我对钱多少其实没什么追求。”

周林说：“你对什么有追求？当官？”

我说：“当官也无所谓。”

周林说：“哦？”

显然有些不相信。在周林看来，人活在这个世上，要么是为了钱，要么为了权，反正这两样，总得在乎一样。却不知道，我却是一样也不在乎，这倒不是我有多高尚，我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啊，还是希望立功立言，能真正做一点事。

我说：“我只希望为老百姓做一点事。”

周林笑了：“小袁，你在我面前说这种官腔就没意思了，毕竟我没拿你当外人。”

我说：“周书记，说了你也不相信，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周林说：“哦？”

我说：“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太苦了，他们也没什么大的要求，有一口饭吃，有一份工作，可是这个要求，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容易实现的。”

周林说：“小袁，看来我错怪你了，真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

周林拍了拍我的肩，说：“要想做事，也得当大官才行，你官当得越大，越能为人民服务。”

我说：“我懂。”

周林说：“你有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我相信，周林在从政之初肯定像我一样纯洁，或者说，怀抱有为人民服务的思想的。不过，在官场呆久了，离人民越来越远的。整天想的是如何升官，如何让上级领导满意，从来没有想过如何把事情做好。每天研究的就是两人字“糊弄”，把上级糊弄好，把老百姓糊弄好。

周林说：“身不由己，其实我也不想这样。”

我说：“我懂。”

198.

正在上班，我接到台长吴海洋的电话：“小袁，接电话方便吗？”

我说：“方便，有什么事吗？”

吴海洋说：“也没什么事。”

我又笑了。以前吴海洋是我上司，我是怕他的，没想到才多久啊，人生发生了变化，现在轮到吴海洋怕我了，当然，主要不是怕我，而是我身后的市委书记周林。

我说：“老吴，有什么事直接说吧，都是哥们，这么吞吞吐吐的不好。”

吴海洋说：“就是上次说的事。”

我说：“什么事？”

吴海洋说：“看，我说你忘记了吧。”

我说：“不知道什么事。”

吴海洋说：“就是希望你能跟周书记说一声，我的职位能不能动一下。”

我说：“哦，我想起来了。”

上一次吃饭时，吴海洋是提起过这么一个事情，当台长也当了四五年了，也有些厌倦了，希望能再进一步。可是这年头官这种资源也是越来越稀缺，你想当，他想当。大家都想当，如何平衡，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而且，我还没跟周书记说哇。

我说：“老吴，这种事，也得找合适的机会。”

吴海洋说：“是。是。”

我说：“这样吧，我找个机会，你请周书记吃饭，在饭桌上谈。”

吴海洋一听，十分高兴，说：“好，好，这就拜托你了。”

我说：“老吴，咱们还客气什么？”

放下电话，我去找周林。跟周林相处久了，关系也处得不错。这个周书记其实还是一个蛮不错的官员，虽然在外人看来凶神恶煞一般，本质上不是一个坏人。

周林说：“小袁，陪我下盘棋来。”

我说：“现在？”

周林说：“是啊，不行吗？”

我说：“当然可以。”

嘿，没想到上班时间，老周找我下棋，这个官员也当得太轻松了。要知道别人在这个位子上几乎每天忙得吃饭也不得闲啊。

周林说：“上次你跟我说的无为而知，我回去后深深体会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

我说：“是吧。”

周林说：“小袁，别看你随口那么一说，我觉得真的特别有道理，真正最高境界的管理，其实是不管，什么事情都有相应的职能部门来管，我一个主要领导，完全可以做到不理朝政。”

我说：“也不是不理朝政，还得把握大方向。”

周林说：“对，只要大方向没错，一定会到达目的地的。”

199.

一盘棋下下来，又是你死我活。事实上，我水平比周林要高那么一点，稍微让一下，可以让周林赢，但又没那么轻松，看得出来，周林挺高兴的。

一盘棋完了之后，周林问我：“小袁，你好像有什么事？”

我说：“是有事。”

周林说：“什么事？”

我说：“我想到处理资助学生的办法了。”

周林说：“讲。”

本来这笔巨款周林也不是好得来的，所以，周林也怕会出事。其实官场上贪污收贿的又不止周林一人，你如何不贪污收贿，反而显得格格不入。就像饭桌上吃饭一样，一桌人全喝酒，你一个人不喝酒，要喝点饮料，不显得格外吗？

但周林决心做一个清官。

周林说：“我要的是政治前途，以后升更大的官。”

我说：“你是对的，孔子说，无见小利，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周林说：“说得好，我记得整个完整的话不是这么说的。”

我笑了。看来周林并不是不读书，至少对《论语》还是有点印象的。

我说：“无欲速，欲速则不达，无见小利，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周林说：“无欲速，欲速则不达，这个说的也好哇。我们官员的很多工作不就是这样的吗？任何的改变总得慢慢来。”

看来周林对于这句话也是有体会的。事实上，世界上的事物发展，总有他自身的规律，就像一棵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一样，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十年，二十年，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