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在于，很多官员不懂这个道理，总希望什么事一天之类就做好，然后下去检查，如果达不到标准，就会大发雷霆，实在是不懂尊重客观规律啊。

我说：“我想这样，找电视台，让他们报道穷人家的孩子，读不起书的，然后捐助这笔钱。持续资助。”

周林说：“电视台？这样会不会弄得大家都知道是我弄的？”

我说：“不会，只用社会爱心人士，不透露姓名。”

周林说：“可以吗？”

我说：“放心吧周书记，A市毕竟是你的地盘，电视台也得听你的，再说了，有这个电视新闻在这里做证，以后就算这个事发了，上面查起来，这笔钱的去处也有交待。”

周林说：“好，就接你说的来做，要找信得过的记者。”

我说：“我会的。”

我站了起来，假意要离开，随即又转过身来，对周林说：“周书记，还有一件事，电视台台长老吴想请你吃饭，约了几次了。”

周林说：“哦？”

我说：“你看？”

周林说：“他有什么事吗？”

我说：“无非是跑官要官。”

周林笑了：“这个老吴啊，以他的能力，当个电视台台长已经不错了，而且，电视台也是油水很肥的部门，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想。”

我说：“大约老吴想当国土局局长。”

周林说：“这个老吴，还是心太大，他是个文人，只适合当台长。”

我也笑了。没想到老吴在周书记眼中还是文人形象，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啊。我也知道老吴好写毛笔字，写得还相当不错，据说老吴当年也是师范毕业，当过小学老师的。以前还喜欢写个散文什么的，怀念一下童年啊，家乡的小河啊之类的豆腐块文章发表在市级一些报刊上。

后来还自费出版过一本散文集，花了不少钱，送这个送那个，尽是些没营养的狗屁文章，谁看啊。

不过，老吴也没白炒作，把自己炒上了电视台台长，也算是有收获的。

周林说：“小袁，你觉得老吴这个人怎么样？”

我说：“还行。”

周林说：“你当过他的手下，评价他的能力。”

我说：“当官也不是个难事，只要智力正常的，可以拿下来。”

周林说：“你说的也对。”

我说：“这个饭要不要吃？”

周林说：“好吧，今天晚上吧。”

一听说周林答应了。我也挺高兴，因为从前吴海洋也是我上司，虽然并没有关照我，毕竟也把我从学校里招进来，严格地算，也算是伯乐的知遇之恩。

我的原则是这样，做人要厚道，能帮助别人的时候，尽量帮一把，不是什么坏事。

200.

晚上，按约定的时间到了，吴海洋也早在一边等候多时了，周林入座。接着，点菜，喝酒。

如果没有喝酒，大家还有点拘束，几杯酒下肚，人也放开了不少。周林问：“老吴，你现在这个台长不当得好好的吗？”

吴海洋说：“还是想再进一步。”

周林说：“想哪个职位？”

吴海洋说：“国土局局长，这个位子目前还空着。”

周林说：“不是一样吗？”

吴海洋说：“国土局好像要好一点。”

一般人总是这样望着那山高。其实就吴海洋来说，当个电视台台长也蛮好的，不比国土局局长差，这是我们这些局外人这样看，不过，在吴海洋看来却不一样。

他还是希望能再进一步。

周林说：“老吴啊，不是我说你，台长比国土局局长好。”

吴海洋说：“是吗？”

周林说：“听我的，不会错。”

本来，周林答应来吃饭，吴海洋以为有机会，可是一餐饭吃下来，周林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这也让吴海洋挺失望的。

后来，周林接了一个电话，要走。

吴海洋说：“周书记，来了没吃两口菜，这就要走哇？”

周林说：“今天也尽兴了，你们慢慢吃吧。”

我也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吴海洋拉住我：“小袁，你就别走了。”

我说：“不早了，走了吧。”

吴海洋说：“周书记，你就劝劝小袁吧。”

周林说：“小袁，你就再坐一会儿吧。”

既然周书记也发话了，我只好再坐下来陪一会儿吴海洋。周林走了之后，吴海洋也完全放开了。狠狠地喝了两口酒之后，说：“这个鸡@@巴老周，不够意思。”

我说：“老吴，不是我说你，电视台台长其实不错。”

吴海洋说：“我想当国土局局长。”

我说：“为什么啊？”

吴海洋说：“肯定是搞钱搞得多一些。”

我说：“你当官不是为人民服务，是为了搞钱啊？”

吴海洋笑了：“为人民服务，你怎么这么幼稚？”

我说：“不是我幼稚，我是真这样想的。”

吴海洋说：“小袁，你到底是年轻啊。”

说这话的时候，吴海洋还拍了拍我的肩，让我很是不爽，这个老吴，真不是个玩意，当官也只能是个贪官，对于这种人来说，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我说：“老吴，今天对不起啊。”

吴海洋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说：“虽然把周书记叫来了，但却没把你的事办好，也不对嘛。”

吴海洋说：“这不怪你，要怪你只怪我，哎，也不怪我，我没搞懂周书记的心理。”

接着，吴海洋又拿出一个信封出来，递了我面前。

我说：“什么？”

吴海洋说：“五千块钱，小小意思，请笑纳。”

我大吃一惊。按说，五千块钱也不算少，严格地讲，比我一个月工资还要高哇。可是我也实在没有必要来收这个钱。

我说：“不要。”

吴海洋说：“怎么？你也不要？”

我说：“也？”

通过一个字，我知道刚才吴海洋也给周林表示了，只是周林可能没要。当然，这也说明周林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人。不会轻易收别人的钱。

吴海洋说：“刚才你出去上厕所时，我递给周书记，他不要。”

我说：“不要也是对的。”

吴海洋说：“钱都不肯收，这不说明没戏了？”

我说：“话不能这么说。”

吴海洋说：“反正我失望了。”

这年头，社会风气也变了，如果你收了钱，为别人办了事，人家会觉得你还是一个不错的官员，如果你没收钱，也不办事，大家也会觉得你很差劲。

201.

第二天上午，周林问我：“昨天几点散的？”

我说：“大约十点。”

周林说：“喝醉了吗？”

我说：“我没醉，吴海洋好像喝得不少，吐了。”

周林哈哈大笑。以前周林也跟吴海洋一起喝过酒，吴海洋酒量不错。不过，这年头淹死的也全是会水的，喝醉酒的也是酒量大的。

周林说：“吴海洋还说了什么吗？”

我说：“没说什么，就是挺失望的，本来以为可以当上的。”

周林说：“说实话，这个老吴头脑不清楚。”

我吃了一惊。因为周林平时不轻易这样说的，如果这样说，就意味着老周对吴海洋的失望到了极点。如果搞不好，吴海洋可能连这个位子也保不住了。

周林说：“这个老吴是谁提起来的。”

我说：“听说宣传部长跟他是同学。”

周林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