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8-25 16:16:00

逃出厅外的宾客们听到喝彩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回转来，得知原委，脸上露出尴尬神色。那起初冲出去的一群助手也都纷纷折返，那断臂者原本就是个独臂，身上的血，却是用猪血混充的。

牧阳先前见老虎咬伤了人，急着想逃命，站起身来，却见牧章桐好整以暇地端坐不动，便不停地催促师父快走。牧章桐只微微一笑，叫他坐下，说不会有事。牧阳不明所以，见不仅师父不动，同桌的丑貌老妇和素服少女也都坐着不动，这才将信将疑地坐了下来。此时知道刚才的诸多声响，全是褚天一个人的口技表演，惊呆之余，也暗暗叹服师父的见识。

褚天的这段口技，虽然精彩，但说到技巧方面，实际上只是做足了一些基本功而已。口技是口识世家的入门技艺，任何口识世家的戏法师，都必须学会口技，只是在仿声的范围上有所差别而已。口技的产生，在广义范围上，可以溯源至上古时代，那时的人为了狩猎，常常靠模仿鸟兽的叫声来引诱猎物，或以恐吓的吼叫来驱赶猎物，以方便捕杀。但口技的真正形成，则是在春秋战国时代。从战国流传至今的“鸡鸣狗盗”的典故，讲述孟尝君的门客学雄鸡啼叫，赚开函谷关的关门，使得孟尝君顺利逃出秦国，平安返回齐国的故事，便是关于口技的最早历史记载。到了宋元时期，口技经过上千年的繁衍变化，逐渐形成了特定的表演形式。在表演口技时，表演者多隐身在布幔或屏风之后，所以口技又俗称“隔壁戏”。表演者通过运用嘴、舌、喉、鼻等发音技巧，来模仿各种声音，最终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褚天在戏台上表演的口技，单论技巧，并无十分精湛出彩之处，之所以能带给宾客们如此大的震撼，关键还是在于起初的那一群助手，尤其是那位鲜血淋漓的断臂者，在无形之中，给宾客们造成一种先入为主的错觉，很容易便做到了以假乱真。宾客们大都上当受骗，这才觉得震撼。戏法的妙处，便在于欺骗观众，对于每一位戏法师而言，能欺骗观众，哪怕只有一秒两秒，毫无疑问都是巨大的成功。

褚天站走在戏台的前沿，面带微笑，说道：“还请诸位朋友回席间就座，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宾客们都赞道：“褚戏主的技艺真是神乎其神啊！”“这等口技，怕在全国都难找出第二个！”“褚戏主是佟家剧院的牌头，技艺自然厉害无比了，有什么好惊讶的！”喧闹声中，宾客们纷纷走回席间，尚且讨论不休。

褚天道：“请诸位安静！接下来，我将为大家带来‘通天索’的表演。”

这句话说得十分平静，可台下宾客们听见“通天索”三字，如同听到了极为震惊的消息一般，“哦”了一声，刹那间寂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台上。

2012-8-27 11:15:00

第十章神仙索：失传千年的通天绳技

褚天手臂一挥，戏台上的灯光缓缓变暗，一名助手抱了一个坛子般大小的竹篮，走上戏台，放在台面的正中央。

待这名助手走下台后，褚天抱起竹篮，将篮口倾向台下，一束光照入篮中，可以看见篮中仅有一捆麻绳，此外别无他物。

褚天一边展示竹篮，一边娓娓道来：“在下年幼时，曾读到《聊斋志异》中‘偷桃’的故事，对故事里一老一少表演的戏法惊为神技，长大后才知道，这门叫‘通天索’的戏法，原来早在唐代就已失传。但在四年前，我一位留洋英国的朋友忽然捎来消息，说在报纸上看到一则介绍印度‘神仙索’的报道。我听完他的描述，知道这印度的‘神仙索’，便是蒲松龄笔下的‘通天索’。我原本学的是口技，可对这门戏法实在太感兴趣，于是凑了些盘缠，只身就去了印度。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几乎走遍整个印度，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却一直没找到表演‘神仙索’的艺人。就在我失望透顶，以为‘神仙索’只是讹传，准备回国的时候，却在沿海的一处小集镇上，撞上了一位正在表演‘神仙索’的老艺人。后来我跟随这位老艺人做事，足足将近两年，见他表演了数百场‘神仙索’，每次我都近在咫尺，却始终瞧不透其中门道。直到老艺人临终前，想是被我的执着所感动，终于把我叫到身边，亲口将这门戏法的诀窍授给了我。我当时震惊无比，这门戏法的诀窍果然神妙非凡，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回国之后，我一直对这门戏法勤加练习，以确保每个细节都做到准确无误。四个月前，我在中山路首次表演这门戏法，赢得了些许名声，承蒙佟老板看得起，给我提供在佟家剧院表演的机会。我在这里举行了三次演出，但都没有表演这门戏法，招来了不少戏迷的骂声。今天算是我在国内第二次公开表演这门戏法。多余的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只希望诸位朋友保持安静，好好地欣赏这门在国内已经失传一千多年的通天绳技！”

全场宾客被他的话语吸引、震慑，厅中鸦雀无声。牧阳目不转睛地望着褚天，拳头紧紧地捏在一起。即便是深谙戏法门道的牧章桐，此刻也已凝神聚气，身子微微前倾，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闾丘亮舌根截断的画面，忽地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褚天说完这番话，将话筒递给台下的助手，把竹篮放回戏台的正中央。他抓起篮中的麻绳，左右摇动，麻绳也跟着摆动起来，逶迤如蛇，显然质地还算柔软，根本不可能直立起来。褚天展示完麻绳，手一松，麻绳便落回篮中。接着，他从长衫底下，抽出一根不足尺长的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