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们还是不是留在山林居，我上山林居查案的时候，问问看吧！”阿部冷静下来，到底是办案的人，很快明白了吴雪萤的意图，“你是说，这凶案，与死去的邵先生有关？”

日期：2009-06-15 19:12:29

第一百八十七章 踏雪寻踪

阿部从山林居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于是吴雪荧与钟小于知道，案子进展很不顺利。

果然，阿部说，那王达祖虽然承认刺客确实是山林居的护院，却说早在一周前便被遣散了（而山林居的人亦证实了这一点），那两人行刺杀何雅媛之事与他并无丝毫关系。

“他这么说，自然也有道理。”

“什么道理？那刺客明明是他山林居的人，一句遣散了就什么事都没有吗？”钟小于气愤。

“若是他真是想杀何雅媛，一定不会如此草率吧？他没有想过，若是刺杀失手，这两人真面目暴露，当真不会怀疑他山林居吗？”吴雪萤道，“除非他是夜郎自大，妄以为这两人一定能够得手。”

见两人均不作声，吴雪萤又问，“山林居里原本的老仆人，还有吗？”

阿部摇头，又点头。十年前王达祖做了山林居的主人后，便辞退了不少仆人，而十年间几番人事，仆人们散的散，走的走，亡的亡，要真找一个原本在山林居的仆人，还真是有点困难。不过凭着阿部做捕头这些年的经验与关系，总算找到了一个人，也许这个人可以为他们提供点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个人钟小于与吴雪萤也见过，正是桐木水城外茶寮里的周老伯。一听说是周老伯，钟小于与吴雪萤都不由想起了当初在茶寮时他说过的话，他说他的主人家喜欢上山寻仙，后来却不幸在一场大火中丧生，莫非他说的，就是邵士伯？

城中的气温已经是愈降愈低，街头上行人越来越少，在这寒冷的天气中，若不是为生计所迫的人，谁都不大出门，而是穿得厚厚地呆在家中围着暖炉谈天说地。而不久，天空纷纷扬扬下起了小雪。起初还是如米粒儿大，渐渐如同飞絮，随后如同鹅毛般飘扬了起来。很快，桐木水的天空，地上，都成了白茫茫一片。

就是在雪下得最猛的时候，钟小于与吴雪萤一道踏雪出城，找那周老伯。

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周老伯的茶寮竟还是开着，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周老伯正坐在生起的一堆明火里，烤着，见有来人，周老伯立刻站了起来笑脸相迎：“原来是两位啊，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出城啊？来来，这边有火，到这边坐。”

钟小于抖了抖肩膀上的雪花，谢过周老伯跟着吴雪萤走到了那堆火前坐下，那周老伯立即便奉上了两杯暖和和的热茶，一口热茶下肚，严寒驱走了不少。“周老伯，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开着铺子？”

“老夫吃住都在这，开不开还不都是一回事？再说，打开门，你们这些过客至少还能喝上一杯暖茶歇歇脚，而我也趁机赚一两个子儿，还是一举两得的事啊！”因为除了他们，再没有别的客官，于是周老伯温上一大壶茶，再为自己拿了一个杯，便也坐到了边上，“唉，这鬼天气，人也不多见一个，你们来了正好，陪老夫说说话。”

周老伯不知道，钟小于与吴雪萤此次来的目的，正是说说话。

“周老伯，听说你以前是山林居的下人，有这事吗？”吴雪萤帮忙替周老伯放好茶壶，给他满上一杯双手递上。

周老伯平日也不多进城，吃在茶寮住在茶寮，遇见的多是过客，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也没多少人愿意在这个小小的茶寮里跟他说上多少句话，大概是寂寞了，平日的话积累了起来，现在眼见大雪天，忽然来了两个人，于是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也收不起来了。

据周老伯所道，他原本是山林居伺候茶水的下人，打小在山林居长大。而那邵家的山林居是桐木水的武术世家，在江湖上也薄有名气。邵家独苗邵士伯打小就是个神童，只不过他学的不是武功，而是诗赋琴棋书画，故到了邵士伯这一代，山林居其实已经不以武术见闻，反而是以邵文人的文采风流，冠于一时。

所以之前慕名投入山林居学武的人，也陆续地离开山林居另觅良师，到最后，居中还是留有邵士伯的父亲邵老爷子一开始为邵士伯所收的三名徒弟，他们就是王达祖，钱金禄和连征明。那邵老爷子在生时，自然还有他指点三人功夫，但邵老爷子仙逝后，这三人便失去了师傅，那指教的重任原本应当落在邵士伯身上。而指望半点功夫不会的邵士伯指点他们，更是妄想。

这三人，先说王达祖，他当初投到山林居的时候是冲着邵家的功夫去的，却没想到山林居的主人却已经不爱武功爱诗画，拜了邵士伯为师，其实却仰仗风烛残年的邵老爷子传授武艺，而跟他一样，钱金禄与连征明一样都是基于同样原因拜在邵士伯手下的。只是王达祖是真好武术，但钱金禄原本便资质平平，对是否习得武艺却是不挂在心上，整日专营攒聚钱财，而本便是文人的连征明，更喜欢混在青楼烟花之地寻欢作乐，不过本人一无钱二无势，本不讨姑娘们喜欢，见邵士伯凭借文才深得人们敬仰，于是收敛了习武的心思，也认真向师傅讨教。毕竟是自己的弟子，邵士伯也乐意指点一二，不知道是连征明本人有点天赋，还是邵士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总之连征明的画技进步神速，再加上冠着邵士伯徒弟的称号，连才子的名声很快便在桐木水宣扬开来，也算是给山林居带了些名声。这以后邵士伯又收了一名弟子，亦是最后一名弟子，是叫朱延的外乡人。据说是仰慕邵士伯的文采而拜师所引。

邵士伯的夫人早丧，膝下只有一子，唤邵仁嘏，其儿媳生下一女唤邵嘉仪，邵仁嘏与妻恩爱，而邵士伯仅得一子，自然是对这邵嘉仪百般宠爱，按说一家人的日子也是和和美美的，但没过几年，那邵仁嘏夫妇双双摔死在山林居所在的榭山山崖，官府接报后查案，结果是两人意外失足跌落山崖所致，邵士伯闻听噩耗，一夜之间心神交瘁，在邵仁嘏夫妇第二年的忌日，邵士伯与邵嘉仪入祖庙上香祭拜，也不知道怎地，大概是香烛燃火不小心，那邵家祖庙引发了一场大火，邵士伯与邵嘉仪便丧生在了这场火灾中，结果，山林居偌大的邵家产业便落到了大弟子王达祖手中，其余的几名徒弟，亦瓜分了邵家的其他家业。

茶寮外，有人踏雪蹒跚地走了过来，点点滴滴地鲜红之水从其脚下落到雪白的地上，如同雪地里绽开了朵朵红花，而这人，每移一步，便将那红花摸去，更涂上一层更浓更深的血印，他听到了茶寮里的三人的谈话，于是更加快了步子，却支持不住，身形一没稳住，便摔在了雪地上，头上的斗笠滚落到了地上，被寒风吹得打了几个旋儿，飘远了。

他的脸埋在雪地里，也没抬头，用手一耙，深深耙进雪地里，而后使劲挪动着身子向前匍匐而进。

于是，更大更多的红色痕迹出现在了雪地上。

雪从天空飘了下来，沾在红色血迹上面，仿佛欲将这令人惶恐的一幕掩藏起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山林居疑案

“邵家还有什么家业？”

“那知岳书院自是一处，而后韦汇钱庄，以及桐木水大大小小的商铺不下十家。”

韦汇钱庄原本的老板，竟然也是邵士伯！而阿部曾经说过，连征明虽然落魄，但家中财富却是丰厚，看来也是因为得到了邵士伯的家产。

“可是，为什么他们没有要知岳书院？”

“姑娘你寄居在知岳书院，恐怕也知道了其中诅咒之屋的事吧？”周老伯摇头，“你想，有了邵老爷冤魂夺命一说，谁还敢要？”说着，周老伯竟是嘿嘿一笑，“两位莫以为我不住在城中，就不知道城中的事了。两位一定是因为那失踪案的事来找老夫的吧？”

“你知道？”吴雪萤与钟小于均是一惊。

“当然知道。早在那钱金禄和王裳死去的时候，就知道了。”周老伯呸了一声，“我看，他们四个就不是好东西，要不是他们四个，邵家怎么会出那么多意外？偏巧不巧，少爷与少奶奶会失足摔下山崖，像少爷那么不好动的人怎么会忽然有兴致陪少奶奶上山赏景？邵老爷为人谨慎，再怎么马虎，怎么会那么不小心，酿成大火烧了祖庙？”

“你是说——”钟小于的头皮皱了起来，发觉即使眼前就是暖火，也拦不住那心底的嗖嗖凉风。

“没错，我怀疑，当年老爷家发生那么多意外，都是人为的，都是他们干的。”周老伯一点也不含糊，“现在是怨死的老爷，来找他们填命了。他们活该！”

钟小于无话可说。吴雪萤却点点头，把怀中一直揣着的卷轴掏出来展开，“周老伯，麻烦你看看，邵先生一家，是不是他们？”

钟小于凑了上前，才发现吴雪萤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人像画，里面画着四个人，前面坐着一位儒雅却气势不凡的老年人，旁边站着一个小女孩，而他们身后，一左一右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周老伯仔细看了看，惊讶，“没错，这就是老爷一家的画像，老爷从未让人画过画像，即使有，现在恐怕也不存于世了，姑娘你是从哪里得到这张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