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首页

搜索 繁體

正文 第5节

热门小说推荐

实际上当时我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绝不是这么想的,理由是那块铜钱般大小的印记简直太过于规矩,根本就不像是疹子或者蚊虫叮咬留下的痕迹,倒像是什么东西硬生生戳在上面留下的。由于沿路来怪事连连,虽然事后证明有些不过是老崔的一家之言,但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免不了心生疑惑。偏偏就在我想得出神的间隙,那卡车不知为何居然“嗡嗡”地颤了两颤,连带着车窗都跟着轻轻波动,紧接着,两声空洞无比的“哼——哼——”声一股脑儿地凿入我的耳朵里!——这声音大的出奇,我第一时间就判断出,它是由远处的地面以下传来的,仿佛某种动物窒息时的拼命挣扎。于是我“霍”地僵起身子,脱口而出:“什么东西?”

吴先生显然也给惊着了,他说:“好像就在咱们要去的前方!”

我不敢麻痹大意,急忙减缓了车速,一边支棱着脖子侧耳倾听,但是一刻钟过去了,那古怪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响起。我和吴先生面面相觑,最后都不得要领地摇起了头。

恰在此时,前方出现了一座木桥。两束车头灯扫过去之后,在立于桥梁之间歪斜的木板上,我影影绰绰望见两个血红大字:魁岭。那笨拙的字迹是用板刷写上去的,看上去别扭透顶。可是不知为何,打我第一眼见到它,心里就冒出了一股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反正,反正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日期:2012-3-20 9:36:00

卡车在一片稀里哗啦的木板震动声和滔滔洪水声中顺利驶过木桥,与此同时,我目测了桥下湍急的河流,宽度少说也有二十多米。河流两岸都是黑漆漆的树林,想来,那原本的堤坝都被灌没了,显然这座木桥业已岌岌可危。密林掩映下的道路暗仄狭窄,卡车在行驶的过程中不停传来树枝刮蹭的声音。我想到这下可苦了坐在车后的三人,于是连忙摇开车窗高声喊道:“老崔,你们怎么样啦?”

“还用问嘛!”车后传来老崔的连连抱怨:“快别扯犊子啦!我看到前头像是有些灯火哩,你再使把子气力,八成咱们就要熬出头咧!”

听到老崔这番嘟囔,我猛地加足了马力,卡车在“嗡嗡”的声响中爬过一道缓坡,之后顺势悠了下去,镇口说话间就展现在了眼前。就是这般,我们一行五人来到了那个值得我们毕生铭记,也改变了我们余生命运的地方——魁岭,跃进旅馆。

这家跃进旅馆坐北朝南,门脸儿开阔,两堵丈二高的围墙跺砖到顶,用的是早年间辽东正经的“狗咬牙”砌法,一眼便知它曾经是座大户人家的老宅。宅内数余棵老榆树枝繁叶茂,蓬勃的枝桠伸出墙外撑满周遭,散落的榆树钱儿星星点点濡在稀泥中,幽幽的舔地雾气漫在上头,使得它们看起来一片煞白。那正中央的瓦门楼经过多年的风霜腐蚀早就破败了,黑漆大门业已斑驳不堪,甚至连狮头门环都只剩下一只,孤零零地在风雨中悬动着。唯有那门板上刷着的五个漆红大字——“人民公社好”,在雨水的冲刷下反倒显得生机勃勃。

李桐走上前去“咣咣”扣动门环,许久之后黑漆大门才“吱嘎嘎”咧开一条缝隙,随着一盏昏黄的麻油灯伸出来,一个身披桦皮蓑衣的家伙探出脑袋,他贼眉鼠眼的四下张望,样子显得异常警觉。当他得知我们是前来住店的客人,连忙喜上眉梢地把我们让了进去。此人自称是这家跃进旅馆的伙计,名叫皮五。在皮五一瘸一拐的带领下,我们弯弯绕绕转了一阵子来到内屋。

日期:2012-3-20 9:36:00

那时候旅馆的谢掌柜刚刚从炕上爬起来,他睡眼惺忪的脸颊上带着些许怒气,还没等我们开口,他就哈欠连天地抱怨道:“这大半夜的你们整啥玩意儿呢?这也就是咱们共产主义新社会,要不然我还真以为是土匪砸窑咧!”

李桐麻利地把他们三人的证明信递给谢掌柜,言说要五个房间;我和老崔见状也把工作证掏出来放在桌上。谢掌柜一边慢吞吞地登记,一边不住地打量着我们,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吴先生身上愣住了。

吴先生点头笑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谢掌柜满脸开花:“没啥!没啥哩!就是你这身呢子料衣裳可真带劲!老谢我这辈子就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整一套正经的呢子料中山装穿穿!”说罢,他伸出手掌满脸羡慕地摸了两把吴先生的肩头,嘴里嘟囔道,“真是带劲!带劲!——咦?”谢掌柜这时突然诧异了一声,他用手指着吴先生的下颌,惊恐之色随即横满了整个脸颊,他说:“这个印记,怎么你……怎么你也会有?!”

吴先生面带疑惑地看了我两眼,转而对谢掌柜说:“大概……是出了疹子或是被蚊虫叮咬所至,并无大碍。不过……听你的意思,似乎从前你在谁身上见到过这类印记?”

谢掌柜的脸上再无一丝睡意,他拧着眉毛说:“何止是见过呐!这玩意儿叫传尸鬼疰,要遭霉运的!要遭霉运的!”

“怎么会叫怎么奇怪的名字?李桐连忙插话道:“谢掌柜,你不要耸人听闻乱讲话!”

“我乱讲话?!”谢掌柜哼了一声:“十多年前,老谢我可是亲眼所见呐,骗你那都是瘪犊子养的!当时……瘸腿皮五还没到这旅馆来扛活儿,我原来的那个伙计叫陈光,就是他的肩膀头子被戳上了块一模一样的印记!”谢掌柜说着说着声音渐低,语气里充塞着不可遏制的颤抖,“这印记出现的头两天刚倒是没啥,就是面无血色,跟抽了大烟泡儿似的。可是,不久陈光就卧床不起了,那肚皮不知怎么的越来越薄,油光铮亮的,里头的肠子啥的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一些马尾细线般的虫子爬来爬去!再后来……再后来这些虫子越发肥了起来,状如蚯蚓,在肚皮里横冲直撞的,那时候陈光已经瘦得像条麻杆儿,连喘气都费劲。等到那些虫子变成蛇那么长,陈光的肚子已经被掏了个干干净净,前胸贴后背咧!差不多半个月,一条活蹦乱跳的汉子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没了,真真切切的惨啊……”

吴先生听罢这番话并不以为然,他含笑道:“那后来呢?还什么谢掌柜但说无妨。”

日期:2012-3-20 9:43:00

“后来……”谢掌柜干咽了两口吐沫:“后来,陈光死掉的第二天,有个赤脚郎中恰巧路过魁岭,就是他检查尸首之后告诉我,那印记叫做传尸鬼疰的。他还说,医书上记载,这传尸鬼疰的死法共分三十三种,又可以变至九十九种,是沾了极其阴重的尸毒才会被戳上印记的,见者灭门,想要破劫唯有服用水獭的肝脏。听完这赤脚郎中的话,我当时就吓得那是屁滚尿流呵,赶紧到镇上的猎户们家里去翻腾,要知道这辽东的水獭极其稀少,那獭肝更是奇异,每月生出一叶,中间还有退叶,而别的野兽的肝脏却是固定的叶数。所以啊,买下两块獭肝我可是花了重金的,就跟在我身上割下两块肉一样疼。后来,我和陈光的老娘陈婆服下獭肝,总算是没再遭逢变故。这事儿陈婆可以替我作证——喏,她就是陈婆。”

第三章:鲜血纸人

我顺着谢掌柜指引的方向扭过身去,但见一位满头灰发的老妪已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门口。她满是褶皱的脸颊有如刀砍斧凿,正佝偻着身子盯着我们看。她说:“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往年旧事啦,还提它干啥。夜深了,我带你们去歇息。”

陈婆异常平静的声音仿佛从冰缝中飘散出来,让我不禁迸出了一沓子冷颤。

我再偷眼观瞧吴先生,此刻他的面色已然变得灰锵锵。我心里料想,必定是谢掌柜一番言辞令他心生了些许畏惧,于是便按耐不住兀自寻思起来:那谢掌柜最先所说确实有些东扯葫芦西扯瓢的成分,可是后来那段他也正经叨咕的有鼻子有眼儿;倘若换作我下颌间莫名其妙生出块印记,又获知这般诡异的因由说法,我想自己肯定早就绷不住了。既然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么吴先生的表现自然并不为过。

而这时吴先生也似乎察觉到自己有所失态,他抿着嘴唇还想继续跟谢掌柜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对站在身旁的李桐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走向屋外。

最近更新小说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