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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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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跟在陈婆身后七扭八拐地向洞洞不见天日的宅子深处走去。拔地而起的老榆树纵横交错,大概是疏于修理的缘故,参差不齐的枝叶疯长连绵,要不是有陈婆在前,纵使方向感再好的人怕是也会迷路。过了一会儿李桐才踉踉跄跄赶上我们,他凑到吴先生身边,语气里充满鄙夷地悄声道:“这个谢掌柜做生意真是把好手!先是胡咧咧一通说啥传尸鬼疰,接着又说那獭肝如何了得,结果我问他那东西还有没有,他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了十来块,居然还跟我说,一块要用五斤的粮票换,而且还要全国的!真是……真是太狡猾啦!”

“小儿伎俩!”吴先生摆手道:“说的天花乱坠神乎其神,我早就断定其中有诈。看来他用这手骗过了不少人,幸亏咱们机警才没有上了他的当!”

日期:2012-3-20 9:43:00

我在心里暗暗发笑,想来这穿呢子料中山装的吴先生也不过如此,明明心里害怕的要命,嘴上却总是逞强,硬装成一幅识破奸计的做派。这么思量着,我对那谢掌柜先前所说的传尸鬼疰也就全然不放在心上了。待穿过榆树林,前方出现了一幢黑漆漆二层小楼。

陈婆引我们上楼,那瘸腿伙计皮五早就在回廊笑吟吟地相迎。他提着麻油灯对我们说:“这房子年头太久啦,但凡下雨哪儿哪儿都漏得铺天盖地,我就找出三间像模样的,你们合计合计看看怎么住?”

还没等吴先生张口,一直打量房屋周遭的杜少谦却反问皮五:“这房屋的建筑样式似乎跟当地的房屋有所不同,为什么?”

瘸腿皮五道:“快别提啦!都是谢掌柜的主意。他说这幢房子叫啥他娘的吊脚楼,是早年间住在这座宅里的大地主置办的,拆了怪可惜的。那大地主不是本地人,好像是从关里来到这旮瘩的,肚子里有那么两坨墨水,平日里好舞个文整个景儿,没事还弄点酸诗啥的。这吊脚楼就是他的书房,据说下面曾经还养着十几只供赏玩的白鹭,穷得瑟呗!后来土地改革被咱们***给抄了,那老地主也翘了辫子,经过简单改造改造就成了现在这家旅馆。”

杜少谦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又问道:“那这房子怎么没有安装电灯?”

瘸腿皮五对答如流:“这小地方可不比大城市咧,用电平均分配,谁家有几盏灯公社的本子上记得门清儿,时不时的还过来检查呐!别看是旅馆,旅馆也不顶用。不过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咱们有的是法子!”说罢,皮五俯身提起一口装满清水的素瓷罐子走进屋里,他把瓷罐放在桌上,接着从兜里摸出一块黑疙瘩投了进去,霎时间罐内白如萤火,倒是比那麻油灯还亮堂许多!

“奇怪!奇怪——!”李桐推开眼镜啧啧称叹,“这,这是啥玩意儿?”

日期:2012-3-20 10:40:00

“它可是咱辽东地界儿的宝贝疙瘩!”瘸腿皮五卖弄的神情溢于言表,“这东西名叫夜光木,是那千年古树的根茎所化,平日里倒是看不出来个啥来,但凡投进水里头,就贼亮贼亮的,河边多得很咧!”

“真是好东西!”李桐不住地念叨,“今天算是开眼啦!走的时候说啥我都得带回去两块!”

当另外两间屋子也被放入装有夜光木的素瓷罐后,杜少谦开始跟吴先生商议起如何分配房间。因为只有三个房间不漏雨,杜少谦便让吴先生和李桐各自住一间,他则带着我和老崔合住。原本,我和老崔打算等他们安顿好之后就离开继续赶路的,但是架不住杜少谦多番劝阻,我想到大雨仍旧不停不歇,又怕道路湿滑卡车再出现什么差池,既然事已至此,索性也就答应了下来。

皮五见状忙里忙外,准备再挪进来两张床铺,我和老崔可怜皮山腿脚不利落,赶紧起身帮忙。不料,我们三人将将把床铺放好,先前赶路时听到的那古怪的“哼——哼——”声却再次响了起来,而且,这次的响声明显更近了,就连两扇花窗都愣是被震得哗哗直颤。

皮五满嘴恨生恨气:“这个天杀的犊子又开始叫唤啦!早晚有一天我再给它炸个稀巴烂!”

“它是啥东西?”老崔问皮五,“来的路上我坐在车后,被它这叫唤声吓得差点跌下去。”

“这畜生在这旮瘩好些年咧,谁也不知道它是个啥!”皮五撇嘴道:“反正一到阴天下雨它就没时没晌的乱哼哼,声音能他娘的能传出去十里地去,所以,这魁岭的乡亲们都叫它‘大哼哼”,就在村头苇塘那口枯井里。”

“那你们没下去看看它到底是个啥?”老崔继续刨根问底。

日期:2012-3-20 10:40:00

“下去看看?谁有那胆量啊!”皮五歪斜着两只眼睛看老崔,“这大哼哼可不是个平凡物,神叨得很哩!听谢掌柜说,自打这魁岭有了人烟这玩意就在这旮儿了。那时候有十来口子从关里逃荒闯关东来的汉子,他们在魁岭落户之后准备合伙打一口水井,挑来选去就看中了苇塘那块。可是谁也没想到,挖到十来米深的时候,几个人脚下软乎乎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当时他们也没想太多,又接着抡起了镐头铁锹,这下可要了亲命了,你们猜怎么着?”

“猜不着。”老崔缩起肩膀头子满脸紧张,“你说,你说,到底怎么啦?”

皮五把脖子伸得老长,上头暴起的青筋若有若现。他继续说:“那在井里的两条汉子猛地听到大哼哼吼了两声,紧接着‘咔哧咔哧’的响动过后,上面的人就看到两具被剔得溜溜干净的白骨被扔了上来,还冒着热气呢,可是那白骨上就连一星半点儿的皮肉都不剩!你们说邪不邪乎?”

杜少谦不动声色地干笑了两声:“嗯,你说的挺邪乎。”

皮五见杜少谦并不相信,于是又说:“其实,其实刚才那些我也是听人家胡诌的。不过胡建设的儿子被大哼哼祸害了这件事我可是亲眼所见!不单单是我,这魁岭的乡亲没一个不知道的,你们大可以随便打听打听。这胡建设是咱们魁岭公社武装部的头头,他的儿子叫胡二嘎。这孩子跟胡建设一样天不怕地不怕,那天非要下井看看大哼哼到底是个啥玩意儿,结果还没到井底就被剔成白骨抛了上来。这下胡建设不算完了,他火冒三丈地把两包丨炸丨药点着后扔进了那枯井里,当时好多人都在场看热闹,只见枯井被炸得稀里哗啦,石块土坷垃飞得遍地都是,里边还夹带着一嘟噜一嘟噜的东西。我捡起其中一串,发现它特别软和,有点像肉皮冻,散发着一股酸臭的味道。后来,公社的社长徐海生让我们把这些东西收集起来,足足堆起了一座小山,结果最终也没弄明白这怪物究竟是啥玩意儿。不过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吃肉皮冻咧!”

老崔疑问道:“就连丨炸丨药都没能把大哼哼整死?——杜科长,你听过这等稀罕的怪事么?”

日期:2012-3-20 14:26:00

杜少谦岔开话来:“你们俩开了半天车也有些疲沓了,拾掇拾掇睡下吧。我去隔壁吴先生那里看看他还有没有别的吩咐,呆会儿就回来。”

杜少谦走后皮五跟我和老崔继续扯了两句不咸不淡的话,随后又拿来一口尿盆搁在门后,他说茅房离着吊脚楼八丈远,这大雨天的下楼解手不方便。我和老崔连连感谢皮五心思细密,想得周到。

一刻钟左右,杜少谦走回了房内。

我和老崔各自脱掉衣服躺下身来;而杜少谦则只脱掉了外边的中山装,甚至连鞋子都没有褪掉。他的谨小慎微似乎和那李桐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李桐似乎对吴先生心生畏惧,举手投足间总带着些胆怯。待老崔将素瓷罐内的夜光木取出后,我在一片黑暗里试探着问杜少谦:“杜科长,你们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杜少谦呼吸均匀,像是睡掉了似的并未答茬儿。我碰了一鼻子灰儿后身子翻来覆去烙起了大饼——由于辽东的乡村无论冬夏睡的大都是土炕,除去卫生所医院等地方摆两张床铺之外,其它地方根本难得一见,所以突然之间睡在床上我还真是不太习惯;加之外边不停不歇的电闪雷鸣和皮五口中的怪物大哼哼偶尔的咆哮,实际上我自始至终都是在迷迷糊糊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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