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1-11 22:07:26
(承接上文,故事继续……)
霜降一过,就是立冬。
苍茫大地,业已退去黄土高原难得的一抹生机,伴着最后一片白杨叶的凋零,也开始渐渐睡去,养精蓄锐,只等待狂雪漫天的西域严冬和天寒地冻的静穆雪国降临人间。也许,她更在等待下一次太阳穿越赤道向北而行时带来的又一个春暖花开。
这时,忙碌了大半年的庄稼人才算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闲暇时节。
虽然,繁杂的农活是永远也干不完的,可此时的活计都是些诸如苫粪、饮驴饮牛和收集填炕(烧炕的燃料)之类的小活计——今天不干,明天干也不迟嘛!
因此,整个村庄也好似顿悟了一般,显得悠闲起来。
男人们靠在柴堆上在太阳下摸着“牛九”——不时为了一张牌挣得脸红脖子粗。
女人们拉着娃娃的鞋底早已把把转门子的本领发挥到了炉火纯青的极致境地,听——谁家院落里传来一阵阵粗犷的女人的笑。
而此时,最辛苦的却要数娃娃们了。天还没亮,这些细皮嫩肉的学生就要背着书包和干粮去那个让他们又爱又恨的学校去了。
这天,徐子良一到学校,才记起数学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有写完。
不要紧,还要一个早自习哩,到第三节数学课时,我早都写完了。
虽然徐子良的计划很合逻辑,但对于一个八九岁的娃娃来说,当一场意想不到快乐的游戏突然降临到他们身上时,再符合逻辑的计划也会被统统甩在脑后。
“哎呀呀,程老师今天没来,我们可以好好的玩一下了!”已经在一年级混了四年的陆强将两根青色的鼻涕吸到鼻孔后快乐的叫喊着。
“嗯,男生们,来玩“踏蛋”咾。”比陆强少混一年的崔河跳着奔子喝道。
说着班上十几个男生便分成两派,在教室后的一块空地上玩起那个叫做“踏蛋”的古老游戏来。
“踏蛋”,完全体现了就地取材的思想。两派先在地上为各自画一个大大的方框作为鸡舍,然后再在其中画上一个圆圈算做装着鸡蛋的窝。游戏开始后,每派便根据实力的不同,留若干人在鸡舍看蛋,剩下的成员便一脚离地的跳着去攻占对方,谁先攻入对方鸡舍并踩上鸡蛋,就算本轮的胜者,记上一分。在“厮杀”当中,有人要是双脚着地便是犯规,就要立刻退出比赛了。因此,往往游戏开始之后,双方并不急于“踏蛋”,而是想方设法的推搡对方。
和往常一样,这天,两派的头领仍然是年龄最大的陆强和崔河。
“你们先在窝里等着,不要出来,等我把陆强放倒。”崔河说着,便飞快的跳着向对方鸡舍冲去。
“躲开,躲开,这家伙厉害着哩,你们不是他的对手,看我的。”陆强冲徐子良几个喝着便冲出了自己的鸡舍:“看好咱们的蛋!”
这两个人几乎天天交手,彼此都知晓各自的厉害,因此就要在两人会面的时候,崔河却突然用手把住了旁边的一棵榆树,像一只刚做母亲的老母鸡一样挡在了半路。
“崔河,有本事,放开树我们两个好好的战上一场。”陆强掉着两根长长的鼻涕噔噔地跳着,也像是一只护雏的老母鸡,只是比对手多了叼在嘴里的“两条虫子”。
崔河不言传,只望着不停跳动的陆强显出轻蔑的笑。
“陆强,赶紧攻,不然你跳乏了就弄不过崔河了。”徐子良几个看蛋的学生在鸡舍里大声说道。
“别吵了,别吵了!你们懂个屁虎子——”陆强边吸鼻涕边不耐烦的回过头来冲着几个人大喝。
就在这时,把着树的崔河突然像离弦之箭,猛地向着陆强冲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会偷袭。”陆强大叫一声,两个人便战作一团。
“加油,加油。”双方队员不由得大叫着给自己的“主帅”鼓起劲来。
崔河刚才把着树时明显保存了体力,不一阵便把陆强一把推在地上。
“冲啊,冲啊,他们家再没厉害的了!”崔河一边的学生们一下子高兴地倾巢而出,向失去主将的徐子良一方杀来。
眼看着“敌人”就要攻来,徐子良大喊一声,便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崔河。
“哼,想把我绊倒,门都没有。”崔河笑着伸出一只手便把徐子良轻易地从身上推了开来:“冲啊,冲啊,看蛋的徐子良也倒了。”
“让你看蛋,看蛋,谁叫你跑出来的么!”站在一旁的陆强生气地吼。
正在这时,却听见倒在地上的徐子良大声笑道:“呵呵,崔河,你们输了,你们输了!”
当大家顺着徐子良的眼光向崔河一边的鸡舍望去的时候,只见子良这边的田小军正在不停地在“敌人”的鸡窝上狠命地踏着,只踏得阵阵黄土随风清扬。
“上当了,上当了!”这时,崔河才两脚着地,低着头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地上。
“噷,服不服,我早说你不是对手。”站在一边的陆强高兴地笑着,带动的那两根青色鼻涕进进出出,一下子变成嘴巴上的瀑布,一下子又变成鼻孔中的面条。
“又不是你的功劳,我们只是上当了么。”崔河一边的学生们不服气地说。
“好好好,那就重新开始,看看你陆家爷的厉害。”陆强摇着头像个二杆子一样说着,只把两根鼻涕舞得虎虎生威,宛如一对柔软的流星锤……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走得匆忙,正当大家玩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上课的铃声已经响了。
这顿玩简直太过瘾了,学生们一个个满头大汗。
“反正语文老师没来,正好把数学作业补写了。”徐子良高兴地想。
可让徐子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正拿出数学作业时,田振邦却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