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必须找他当面问清楚，不能就那么傻乎乎地被一脚踢开。平常他就躲着你不肯见面，连分手这样的事，都在电话里说。这算什么啊？这件事情太奇怪了！就算他是因为不喜欢你，所以才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编了那么一个谎话来跟你分手吧，你也得跟他要一句痛快话！他把电话挂掉了，你自己在这里痛苦，这算什么？”

我茫然了，这可能吗？兜兜转转，结果却是，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我头脑里乱成一片，我笑了，笑自己的愚蠢，我说：“我是不是很笨？”

乐瑶叹气说：“这很正常，每个女人在爱情面前智商都特别地低。旁观者清罢了。你不也常常说我不值得吗？我也觉得，你不值得为他难过。”我知道她说的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替代她心里那个人的地位。

“我不难过了。我哭了一天一夜，我哭够了。”我咧开嘴笑了，只是觉得自己没有笑的情绪，我也不是真的就不难过了，我就是那么说说，不想让眼前这个为爱执着的女人为我担忧太多，我说：“我现在很丑，对吧？”

“没有啊，和平常差不多，眼睛有点肿，有点憔悴。”

“那么说，我平常就很丑。”

“你别傻了，这个男人不要你，是他有眼无珠不懂得珍惜你，你不能因为他不要你了就对自己失去信心。你不丑啊，长得挺好看的，眼睛大大的，不像我眼睛那么小，就是脸上痘印比较多，找点粉底盖一下就可以了。”

我说我没有粉底。乐瑶说：“你不懂得打扮啊！女人三分靠天生七分靠打扮，你以为大街上哪来那么多美女？走，我给你去买点化妆品。”

我和乐瑶来到了屈臣氏的美宝莲专柜前，她给我挑了一瓶隔离霜、一瓶粉底液和一盒胭脂。

我说：“这怎么用？”

乐瑶说：“试一下吧。”乐瑶让导购小姐给我上一个妆。

导购小姐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孩，她皮肤很好，很白皙，她凑近我的时候，我看见她水灵灵的大眼睛上粘了一双假睫毛。她的手指纤长，执着粉扑在我脸上舞动。

我觉得镜子里的那个我不再是我了，过去的我，死掉了。

日期：2011-10-25 21:40:11

61

晚上回到家里，我开机给王帆发了一条信息：【今天学校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一切正常。】

【你怎么跟陈主任说呢？】

【我说你来那个了，肚子痛，呵呵。明天她要是问起，记得对口供啊！】

明天，我是该上班了。我还活着，我必须干活人得干的事情。这就是生活，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一躺倒在床上，我就不由自主地流泪，我觉得我似乎没睡着，可是，东方发白的时候，我却醒了过来，我不知道我的醒是怎么回事。我拉开窗帘，在穿衣镜前，按着昨天那导购小姐教的方法上妆，我今天得神清气爽地去上班，我会见到他，我不想让他看到我一脸的憔悴。昨天乐瑶说：“他不要你，你就更应该表现得神清气爽，有多漂亮变多漂亮，让他后悔死！”他会后悔吗？我心里很苦涩。但我还是像装了发条的机械人般照着乐瑶的话去做，我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

去到学校，我走进办公室，同事都说我今天看起来很漂亮，上早读课，到课室里去，学生也一个劲地盯着我。所有人的目光，都让我觉得灸热而疼痛，我觉得我似乎戴了一张面具来面对所有的人——尤其是他。

正如我所料，课间操的时候，我见到他了。我们相隔很远，我站着学生队伍最后面，而他站在看台上。他的脸色很严峻——上班的时候，他一直如此，学生都怕他。我试着从他脸上找到一点别的痕迹，但没有，一点都没有，我看不出来，他心里是否忧伤。

我开始恍惚了，我觉得自己又再脱离这个世界了，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那些机械地跟着广播配乐做操的学生、煤渣跑道、足球场、水泥浇灌的看台，还有看台上的他，一起交织成一个模糊的影像。我的眼眶发酸，我提醒了自己一句：这是在上班，不能哭。

我忍住了，第二节就是语文课，我必须把课上完。可是，做完课间操回办公室的时候，我在楼梯上碰见了他，他像没有事发生过一样，脸色平静地朝我点了一下头，就过去了。我知道，这节课我没法上下去了。

我走上讲台，照着教案艰难地走着每个环节，学生在下面说话，我听见了。我不想管，我还想坚持着把课上完。要不是他们后来把话音提高了，我真的就准备这样算了。

“你们除了说闲话还会干点正经事吗！”我在讲台上喊道。课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不是因为我说的话，是为了我一脸的泪水。他们总让我生气，但是，他们大概也猜不明白，为什么这天早上我说哭就哭了，还哭得那么难过，他们面面相觑。

是的我难过。我不明白我干嘛要站在这里，干我不想干的事情。

“林小玉，你上来，管自习。作业下课交。”我说。

我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习作业，扔下讲台上手足无措的班长和一群莫名其妙的学生，走下了办公室。

我想到了校长和主任有巡堂的可能，让他们巡去吧。尽管批评我吧。整所学校上上下下都知道，我是全校工作最认真的老师，我总是每天最晚下班的一个，我已经认真了一年半了，我就犯一次错怎么了？

过了十分钟，下课铃响了，校长和主任都没有来找我，没有人去巡过堂，没有人发现我扔下班级不管，自个在座位上难过。

班长跑下来找我，她递给我三四个本子，说：“老师，很多人没有做完。就收了这几本。”

我把本子还给她：“明天早上一起收齐了交上来。”

她点点头跑了，我想了一下，要不要嘱咐她，别把这事告诉曹健茹？还是算了，班级43张嘴巴，课堂上我尚且管不住，何况课后，要知道的，就让她知道去吧。大不了就是我又被学生气哭了。

我的心还没有缓过来，我觉得周遭的空气很浑浊，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出去吧，到外面去走走。我对自己说。

下面我还要上一节美术课，我不能说走就走，我得先去校长那请假。

我走进校长办公室，校长正翻看着一叠什么资料，他抬起头看我一眼，我直接说：“校长，我想请假。”

“怎么了？”校长问。

“情绪不好。我想出去走走。”我不想找别的理由，我不擅长说谎，我用力地吸住想溢出眼眶的泪。

校长看着我，想了一下说：“好吧。你去吧。”

我开着车子刚出校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我停下车来接电话，是校长打来的：“林湘，你没事吧？”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对不起。”

校长说：“是不是因为肖杨？”

我呆了一下，校长怎么会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事？我该怎么回话？

校长似乎没打算要我的回话，他又说：“你去散一下心吧。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我说好，眼泪就掉了下来。我闹性子，校长不责怪我，还关心着我。肖杨呢，怎么就不过问我是死是活？如果他心里有我，他怎么可以做到这么平静？

我开始认真地想乐瑶提出的问题。他是真的要结婚了，还是只是骗我？他爱过我吗？我在他心里，是什么地位？他对我有多少分真心？

乐瑶说得对，我必须要当面问他一个明白，我要他看着我，把他在电话里说的再告诉我一遍，我要看进他的眼睛里去，哪怕他跟我说，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日期：2011-10-26 22:04:00

62(1)

我不能总对校长说我情绪不好，滥用别人的宽容，这是一种罪过。接下来的两天，我强打精神，把课上下来了，工作上该完成的，也基本完成了。

心里的郁结还在，我不知道是不是只要他面对我，我就真能得到解脱，但我需要他当面坦白。星期五下午，我给他发了信息：【五点半我上宿舍找你，我希望，我们能当面说清楚。】

他没回我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