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2-22 22:55:42

78（3）

她顿了一下才说：“叫他出来有什么用？他连做手术的钱都没有……”

我忍不住骂道：“笨蛋！你还真想再流一次吗？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不到半年时间流产两次，要是以后再也怀不上了怎么办？”

“你不是这样咀咒我吧？”

“你自己斟酌一下我是不是在咀咒你？”

“我也想过这问题，可是我没有办法啊！”

“怎么没有办法？结婚啊！什么酒席房子聘金都不要了，先领证，生孩子的钱，还有大半年时间，让他怎么也得想办法筹这笔钱！实在筹不到的，到时借我也借足了让你把孩子生出来。嫁个没有钱的男人，日子苦点，总比不育要好吧？生不出孩子，你还有什么筹码去找另一个比他条件更好的男人？”我本来还想说“难道你现在还相信爱情相信会有一个男人可以不计较过去和将来一心一意地和你在一起吗”，但终于好不容易地把话咽了回去。

话筒里传来一声叹息，乐瑶说：“我心里也很难受的……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骨肉啊，你以为我真不想生出来吗？但你说，一个没房没车没钱没稳定工作还坐过两年牢跟家人全闹翻了的男人能嫁吗？他现在穷点我可以接受，他也不是不努力，但是他出去找工作，人家都知道他坐过牢，不愿用他，再要不就用这个当借口来压他工钱，给他脸色看，没几天他就受不了辞工了。他总跟我说他想离开这里，叫我跟他一起走。我怎么可能跟他走啊？我走了我妈和我弟怎么办？我也想过结婚，都这年龄了，爱不爱也得找个人嫁了，生个孩子随随便便过完这辈子算了。就算我一咬牙什么都不管跟他走吧，生孩子的钱我还是能筹到的，可是生出来后怎么养？我爸走得早，我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出生了，一辈子也像我一样……我要他穿最漂亮的衣服，吃最好的，受最好的教育！”

日期：2011-12-24 17:20:16

78(4)

乐瑶的话先是让我震惊，继而是难过。我一直觉得乐瑶是个注重爱情但同时也懂得精打细算的女人，在决定和一个男人开始一段感情之前，我认为她是比较满意对方的条件的——正如她一再向我强调赵一城条件不错可以交往一样，她总向我抱怨现在的男朋友经济条件不好，我已经够纳闷的了，我还是没有想到他背后还有这一重故事。我说：“其实你还是挺爱他的吧？”否则我无法理解乐瑶到底相中了这个男人哪一点。

乐瑶说：“谈不上。你知道的，和他分手后，我对谁也不可能像对他那样了，这个，只能说不讨厌吧，他还算对我挺好的。”

我当然知道，乐瑶口里的第一个“他”，就是那个与她相恋五年，让她痛彻心扉的男人了。

她继续说：“反正就这样了，爱不爱没那么重要。你总要找一个可以和你一起过日子的人。”

我不知道现在这个男人可不可以和她一起过日子，话至此，我再也不能自以为旁观者清地指点江湖了。要换作我，我又该怎么办？

乐瑶说：“你明天还是过来吧，好不好？我答应你，我先不做手术了，我再想想。你陪我去做检查吧，好不好？”

我轻轻地说：“好。”

日期：2011-12-25 23:32:27

79（1）

爱不爱没那么重要。

我把这句话含在嘴里，沉沉入睡。如果真的没那么重要，为什么心还会痛？不是有很多人能一直爱下去吗，这么多人因为相爱而走到了一起，并且一直走到了白头偕老，为什么我就不能？如果爱，我能一直等着他的，他结婚了，我不烦他，我就等着我们老去，我会好好照顾我自己，让自己长命百岁，这样，也许他的妻子会比我们先老死，那时，他也老了，他走不动了，他需要人照顾了，我就可以到他身边照顾他了。要是我们三个人当中他先老死，那我也跟了他一起去，我可以比她先一步到天堂牵他的手。但要是先老死的是我，那我也算尽了我的爱，也当无悔了……我在半梦半醒间胡言乱语，全然不觉自己有多荒唐。

第二天醒来，我便依约前往德镇。

“你在医院门口下车等我吧，我这就过去。”乐瑶在电话里说。

公交车上不流通的空气中混杂着汽油的味道，加上不充足的睡眠让头脑发昏，我无法把视线集中在某一个固定的点上，幸而我坐的是靠窗的座位，我手支在窗格上，托着头闭上了眼睛，以抵抗胸腔里那股苦闷的气流。好不容易听到了售票员“德镇医院”的吆喝，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了下车，一离开那只闭塞着的小匣子，我马上打起嗝来。

时间刚刚好，很快我就看见乐瑶沿着公路朝我走来，她套了一件粉色的长袖风衣，走在南方五月天的街道上，很惹人侧目。

她走近了我，我说：“很冷吗？”

她说：“有点，特别怕冷，上次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