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的男服务员对刚哥说:“八叔,如果你不解气,只要你一句话,刚才那小子还得吃苦头,我带俩人去医院门口堵着他……”刚哥摆摆手,打断服务员的话。
“哈哈哈!”老七大笑。“八弟啊,看来我这些小孩还是跟你关系近啊!哈哈哈!”
老七的笑声很有特点,总是喜欢连贯性地哈哈大笑,跟他在一起吃饭喝酒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听刚哥说,老七是他们九个拜把兄弟中最实在的一个,没有歪歪心眼,没有坏肠子,非常江湖,一切为兄弟着想。
我和老七,刚哥,还有老七的两个男服务员,我们五个人喝酒一直喝到深夜,社会上混的,喝酒都不在话下,但是我们平均每人至少喝掉一箱以上啤酒,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在最后一箱啤酒见底的时候,我提议今天到此结束,各自回去睡觉,因为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意,明天还要继续工作。
老七和他的服务员送我们到楼下门口,我没让刚哥开车。我开着车拉着刚哥回到饭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告别了刚哥,我回家把自己扔在床上,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当刚哥来到我房间把我叫醒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窗外的麻雀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房间,照在刚哥的脸上,我发现,刚哥的脸色很难看。刚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更是让我大吃一惊。
“昨天晚上饭店被人砸了!”我一个激灵坐起来。不敢相信刚哥说的话是真的。一直以来,只有刚哥砸别人店的份,起码在胶北市这个地方,除了我和老东西,还没有人敢对刚哥吹胡子瞪眼,更别说是砸他的店了。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或者,我们是碰茬子上了。
“不用猜了,是胡建。”刚哥说。
我跟着刚哥来到饭店,是从后门进的,进到饭店大厅,我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有任何被砸的迹象,最后才发现饭店的前门的玻璃门没了,碎玻璃渣子在门外被扫成了一堆。
刚哥的饭店的位置隶属于胡家洼子村,起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和平饭店,在国道旁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饭店门口没有插一把剑。
我在饭店后面的大院经营一家金属制品加工厂,大家都在同一个大院,所以就跟一家人一样。
刚哥说的不免有一些夸张,事实只是被砸碎了一扇玻璃门罢了。可能是昨天晚上胡建感觉怒气难消,半夜到刚哥的饭店砸了一扇门出出气而已。
这时候,刚嫂从卧室里出来。刚嫂的一番话让我意识到事情远远要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刚嫂说,昨天晚上刚哥醉醺醺地回家,睡下之后没多久,就听见饭店大厅的门被打碎了,刚嫂刚刚下床,就被胡建和他的小弟堵在了卧室。此时的刚哥还在呼呼大睡,对发生的事情却浑然不知。
刚嫂看见胡建带着他的两个小弟,每人手持一把砍刀,来者不善。于是刚嫂一边拦着胡建三人,一边把刚哥叫醒。
现在介绍一下刚嫂。刚嫂,东北人,据说是刚哥前些年去东北逃难的时候邂逅的,刚嫂走过南闯过北,也算是社会人。两年前在胶北市某某路开一家洗头房,带领她的姐妹们风光一时。据刚嫂说,她的店当时最好的时候服务员有二十几个。刚嫂主要是赚提成,或者是瓜分和姐妹门共同宰客的钱财。那时候刚哥和刚嫂已经认识了,而刚哥,就是刚嫂背后的后台。
刚嫂酒量深不可测,喝一斤六十度的白酒跟没事人一样,不过刚嫂轻易不喝酒,刚嫂经常对我说,小赵啊,我和你刚哥都上了年纪了,不能像年轻时候那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是该好好居家过日子了。
刚嫂性格很烈,她只交往那些她看得上的人,滑头滑脑的人她一概不交,不像刚哥那样,天南地北各式各样的人交了一大堆,到后来能真心对待他的往往没有几个。
刚嫂的肚子上有一个刀疤,据刚嫂回忆,那是在几年前的一个夏天,她和姐妹们在晚上吃烧烤回家的路上遭到打劫,其她姐妹都乖乖交出自己的随身财务,而刚嫂一个女人却和三个男人打了起来,放倒了两个,不幸被第三个人在肚子上捅了一刀,刚嫂捂着肚子和劫匪浴血奋战,最后劫匪落荒而逃。由此可见,刚嫂跟刚哥一样,也不是一般社员。
话说胡建带领他的小弟带着砍刀破门而入之后,来到刚哥和刚嫂的卧室,刚嫂一边叫醒沉睡中的刚哥,一边守在门口,拦着他们。女人毕竟还是女人,根本就经不住三个手持凶器的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就像抗战时期的阻击战,刚嫂战斗的时间的长短取决于刚哥什么时候穿好衣服和鞋子。刚嫂尽量跟眼前这几个人说好话,推推嚷嚷不让他们靠近床边,说有事好商量,兄弟之间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
这时候,刚哥已经穿好了衣服和鞋子,刚嫂松了一口气,顺势从桌子后面拿起一个斧头递给刚哥。刚嫂任务结束,坐在一旁观战。
前面说到,刚哥是胶北市名震一方的黑社会大哥,岂能受此等窝囊气,被人砸了店不说,还持凶强行闯入他的卧室,此人还是刚哥曾经的小弟,此情此景,刚哥不发疯才怪。
领头的胡建用他手上那把三尺砍刀指着刚哥说:“胡成刚,今天老子要把你放倒,我起来!”
可能很多朋友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在道上,人要出名,或者干一件惊天动地大事,或者干倒一个大哥,这件事做成了,那么你就是大哥,不要多,只要一件事就可以,而被干倒的那个人,无论以前多么风光,只要他没有立即爬起来,没有给予对方强有力度的反击,那么他损失的不仅仅是他的面子,更重要的是他的社会地位也就一去不复返了,而那个胜利者,往往会取代此人的社会地位,甚至胜于他。
我完全可以想象当时刚哥那怒目圆瞪,发疯的模样。刚哥接过斧头,寻找最佳作战时机,刚哥的目的就是一招制敌。
胡建可能回家之后又喝了很多酒,两只眼睛红红的,一反常态。他挥起手中的砍刀冲着刚哥的头就是一刀,刚嫂说,当时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如果这一刀真的砍中了,那刚哥就离驾鹤西去不远了。
万幸的是,刚哥躲过了,并且把斧头抡圆了往胡建的头上劈了下去,胡建下意识地把头一歪,斧头砍在了胡建的耳朵上,连带耳朵上方的头皮再加半个耳朵当场就耷拉了下来,鲜血滋滋地往外冒。刚哥没有给胡建喘息的机会,重新拎起斧头。这次他对准的是胡建的鼻子,可能是他用力过猛,斧头的把手在刚哥手中转了个圈,结果砍在胡建鼻子上的不是斧头刃,而是斧头的背面。相当于一个锤子砸在了胡建的鼻子上。
顿时,杀猪般的嚎叫在整个饭店大厅震耳欲聋。胡建的两个小弟一看大事不妙,都不敢靠前了,乖乖退出了卧室。
刚哥如果在这个时候收手,那他就不是刚哥了,我敢保证,如果当时胡建不跑的话,以刚哥的脾气,非用斧头把胡建活活打死不可。胡建嚎叫着退出卧室,刚哥紧追不舍,随后又用斧头背在胡建头上砸了数下,胡建顿时一张脸变成了红色。
胡建扔下手中的砍刀落荒而逃,而他的那两个小弟,早就不知去向,可能他跟着胡建混,还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再加上心中的支柱倒塌,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刚哥把手中的斧头朝着正在逃跑的胡建的背后扔去,砸在了胡建背上,胡建一个踉跄,继续跑。刚哥大骂一声,撒腿就追了出去。
刚嫂捡起胡建扔在地上的砍刀,也追了出去,边追边喊;“成刚,把刀带上,别吃了亏!”胡建之所以到今天还活着,那是因为刚哥当时没有追上他。
刚哥说,当时他满脑子都在想一件事,那就是要让胡建死,用尽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弄死他,让他在胡家洼子村,在胶北市永远消失,就算他因防卫过当坐牢,就算一命抵一命,也要打死他,如果要让胡建活到天亮,除非他自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