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果然不出所料,雨云笼罩在整个校园上空,一点也没收敛。小棠嘟着嘴和我站在主教楼的屋檐下,拿着预先准备好的相机对着黑压压的天空嘁哩喀喳的拍了半天。一边拍一边自言自语,说,你笑一个呗,别哭了,来!一二三茄子。显得特幼稚,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我站在她身后偷笑,小棠一转身,我表情正好被她的相机对焦在镜头里。拍完之后小棠拿给我看,说江烁你就这么不乐意跟我拍照么,你看你都笑成什么样子了。为了表明决心,于是我说那咱就撑伞去拍呗。反正都冒着雨出来了,要不咱们白在这儿站着看上帝抹眼泪了。本来这句话我也是说说而已,我想小棠肯定不会顶着大雨去拍照片。意外的是她竟然一口答应了,把相机塞到我手里。转身就撑伞大踏步的下了主楼门外的台阶。我只好跟上去,刚迈了两步,脚下一滑。我整个人几乎平行的栽倒地上。摔得我头昏眼花的。相机也被我甩上了半空。小棠回头,立刻啊了一声。这一声叫的特凄惨,好像摔得人是她不是我似的。她的话音还没落。我也紧跟着啊了一声。我想我这声应该和小棠那声是不分高下的。因为相机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我眼眶上,绝对十环。
小棠连跑带颠的来到我身边,也差点滑到弄了一个踉跄。捡起相机就要用手拉我。我其实摔得不疼,但我想让小棠心疼下。于是我伸出一只手去够小棠的衣角,另一只手捂住眼睛。装作满脸痛苦的跟小棠说,小棠,我好像被砸失明了!结果告诉我这样的玩笑是不能乱开的。因为小棠听后立刻慌了神,相机再次脱手,这回正好命中我另一个眼眶上。
在得知我是逗她玩之后,小棠玩命的锤了我半天。一边儿还说你吓死我了。说一个字就给我一拳,还有节奏呢。而我很自责的接受了小棠的批评教育,因为这回照片是彻底的拍不成了。并且我还总结出两点经验教训,一是我俩去买的帆布鞋但凡鞋底沾点水,就特别不防滑。尤其是在大理石面的台阶上。二是,数码相机的杀伤力还是有的,扔准点的话,防身是没什么问题了。
让小棠临毕业前的拍照纪念计划泡汤,让我很内疚。所以当晚我撑着伞搂着小棠去吃了顿好的,并且许诺明儿我就借个数码相机回来。就是拿我骑大马拍照,我也没有二话。小棠本来还安慰我,说没事的,以后我们还有一辈子呢。大不了以后拍吧。但听到我说可以拿我骑大马之后立刻改口了,恨不得现买个相机,也要过过女牛仔的瘾。我发现我总是有事没事给自己设套,然后还傻了吧唧的往里钻。小棠为了怕我反悔,居然拿手机把我说的话录了下来。还设成了手机铃声。说只要我不履行承诺,她就专门找人多的地方让别人给她打电话,她还就不接,死也不接。小棠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回到我们小家的楼道里了。我刚想说那我以后也不接你电话,变化石了也不接。电话铃还就真响了起来,我掏出电话,发现是柚子打来的。我看着屏幕中来电显示的号码心蹦蹦直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特别的忐忑。看了几秒,我还是摁断了电话。可是仅仅隔了几秒钟,柚子的电话就又打来了。我接起电话,特没底气的喂了一声。柚子的抽泣的声音就立刻传到我耳朵里。我问:你有事么?柚子反复用力的哭了几下,让我觉得我贴着电话的这半边脸也是湿漉漉的。而后柚子说:“江烁,你别挂我电话。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给你打的最后一个电话!”说完柚子接着哭,边哭还边说着什么。我仔细听也听不太清楚。但她的那句‘这辈子’,却让我听的如芒在背,这种不安像是一股力量将我向后推,而我身后的墙壁上,挂满了刀刃一样。我发现小棠在纳闷的看着我,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能把目光放在顺着小棠手中的伞慢慢滑落的水滴上。很多水滴形成了一个特像心的形状,但是我看起来,感觉这颗心是支离破碎的,一点也不完整。柚子又哭了一会,忽然说想见我。还说这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我。我特不喜欢用一辈子当计量单位,因为我想未来总是有很多未知和不确定性,所以我认为什么都不能用一生去保证的,除非这个人办完这件事就死了。想到这我一下害怕了,我怕柚子真的会兑现这个一辈子的承诺。如果她只是再也不见我,再也不给我打电话那还好。如果她真的会去结束自己的生命呢,我不知道那样的结局会给我带来什么感受,也许是伤心,也许,是比伤心更难受的什么感觉。
于是我千方百计的想阻止最坏结果的发生,我问柚子现在在哪,告诉她我很快就会过去。挂下电话我对小棠说,我有点急事,你先什么也别问我,我回来会跟你解释的。小棠怔怔的看着我,半天都没有眨眼睛。我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我走啦。小棠这才点了点头。
我转身下楼,恨不得一步迈三阶楼梯。刚要出大门口,忽然听见小棠在背后喊我,我回头,小棠也一步并作两步的跑下来,一只手比划着手里的伞。喊着:“江烁你得带伞,外面还下……”小棠的雨字还没喊出来,一脚正好踩到之前伞留下的积水上。整个人向后仰起,重重的撞到了楼梯角上。这一幕仅用了一秒,我却看起来跟慢动作似的,我忘记自己有没有大喊,我朝小棠跑过去的时候我记得我嘴用力张着,可是我听不见任何声音。我跪在小棠旁边想抱起她,腿却没有力气站起来。我看见我扶着小棠头的手,上面沾满了血。眼泪开始疯狂的掉,落在小棠的脸上,也落在她被血沾湿的衣领上。我摇晃了两下小棠,试图叫醒她,却只有从她手边滚落的伞回应我。我拿出电话,颤抖的手连最基本的三个数都播不好。直到救护车赶来之前,我整个人都是木的。我看着医护人员将小棠放到担架上的那一刻,我却突然找回了知觉。然而有了知觉会更让我崩溃,每一个细胞都像被针刺一样。
我满脑子都是刚刚想过的‘一辈子’,我才知道一辈子不见柚子根本不算什么,也许我一天不见小棠,我就会难过的死掉了。
小棠被送进了抢救室,我看见一群护士忙活着往里面运东西。有两个护士把一特大号的氧气瓶推了进去。我也想跟进去,却被她们拦住了。我在抢救室外面等来了山东和山西。他们两个一脸的水珠,也不知道是被雨淋的还是跑得满头大汗。山西问我小棠怎么样了,我摇头。山东问怎么摔成这样了。我还是摇头。那一晚我总是在摇头,有人问我也摇头,没人问我我也摇头。我在心里无数次的否定自己,把自己骂的体无完肤的。可是这一点都不能缓解我的心疼,小棠被推出抢救室的时候我都没看睁眼睛,我怕她永远睡在了白布单下面。我听见山西欢呼了一下,才敢把眼睛打开。小棠的头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纱布裹了一个严实,我想去看看她的脸,这时一个医生拉住我,说,你就是病人家属?我没回答,直接问医生小棠没事吧?这个医生扶了扶眼镜,啧了一下。说现在是脱离危险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问,不会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吧?这句话问的我心里特没底,恐怕大夫很认真的跟我点点头。幸好这个医生摇了摇头,随后说,这也没准,不过病人颅内有淤血和碎骨。如果做手术取出来的话,有一定几率会醒过来,但也有很大可能病人就这么去了。如果要是不做手术呢,病人短期内不会有大问题,就是什么时候能醒来,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一部分,还没写完。这是大结局的中间部分。
日期:2011-03-19 05:1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