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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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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7-07 08: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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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单独在一起不是一回两回了,按说没什么好新鲜的,可那都是在地里,是在种菜、浇菜的时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算是谁到谁的家里去也是在院子里说说话,从来没进过屋子的。那么,俩人相距的距离、有什么动作,别人从哪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就算是开个玩笑都没准会被过路的谁听去,不过,时间长了也习惯了。不单是他俩习惯了,村里的人也都习惯。习惯了就没什么了。可现在还是有点不一样,外面下雨,又是做饭,只能呆在屋子里,那就显得很亲密。俩人都觉得很新奇,也很拘束,一时都没什么话。其实也真是没什么话,对方的情况能说的彼此都知道,不知道的自然是不能说的,不能说的自然没法说。可要是什么都不好说,就这样各干各的就会很闷,很憋,怪别扭,怪不得劲的。

最后还是春梅先说话了。

春梅问,俺婶子打电话没有?那就是想借红麦找个说话的话题。红麦俩人都熟,现在不在,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就很有话说。

全喜一说起红麦就有话了,把红麦跟他说的加上自己想的和自己在外面打工的情况综合到一起杂七杂八地说开了。

话一说开气氛就不那么干了,加上原来就不生分,于是越说兴致越高,说着说着就很热闹了,话也随便起来了。

春梅问,叔,想俺婶子不想?

这话和月如一模一样,全喜心里就咯噔一下,回答月如说的是不想,月如不信。那是当然的,没有男人不想女人的,就像没有女人不想男人一样。这谁都知道。现在他要是再说不想,春梅也肯定不信,那以后说不定谁还会问,不是人家关心他,而是就是要出他的洋相。全喜就说,咋会不想啊,说到底他是维维家妈啊。维维是他和红麦的儿子,他们还有一个闺女叫艳艳。

春梅就笑了,你还不作假了。

全喜说,作啥假啊?

春梅问,你搁俺婶子跟前敢说不敢说啊?

全喜没想到春梅还问,只能撑到底,就说,那有啥不敢的啊?

春梅问,说过吗?

全喜说,呆跟前就不想了,用不着说了。

春梅以为全喜还会顺着杆子上的,岂料才蹿了几下就秃噜下来了有点闪人,愣了愣,觉得很有意思,猛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春梅正笑着,打牌的人陆陆续续开始来了,听春梅笑得响快就禁不住问,咦,做啥好吃的了恁喜欢?

春梅还是笑,有点把不住了,半晌才指着全喜,刚要说,又笑得说不下去了。

大家就看着全喜问,咋着了?咋着了?

全喜却是一脸的无辜,没咋着啊。就又都转过来看春梅。

春梅说,哎,俺叔可真是个好叔哩。就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就有人很起眼红麦,骂,咦,红麦个浪蹄子!嘻嘻哈哈的笑成了一团。然后,谁都知道全喜想红麦了。

全喜是真的想红麦了,从来没有的那么想,不像过去那样一想心里就腾腾的跳,过一阵就静下来了,而是一丝一丝的,有时候好像没有了一低头又来了。最初全喜还很稀罕,咋了?是不是病拿的啊?后来才知道不是的。

敬请期待纸质图书《临时夫妻》,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 2011年8月出版

日期:2011-07-08 08:2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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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全喜这样想红麦从汽车裹着一团烟尘远远地开走了那一刻就开始了,当时只是没意识到。那会儿,全喜只是就知道红麦走了,今后就自己一个人过了。自己一个人过就自己一个人过,又不是没有自己一个人过过。他打工的时候虽说是和工友们在一起的,但实质上还是一个人,除了饭不要自己做,别的都得自己做,他都已经习惯了,所以每次离家他说走就走了,回家时的那份急迫全都烟消云散了。这样清汤利水说走就走的好像对家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至少给人的感觉是这样。后来红麦就埋怨过。他的回答是,你少鸡巴扯!我也不想出去,可呆家谁给钱花啊?有一次他回工地晚了,工头就很刁地骂他,属黄鼠狼的咋的?他一愣,弄不明白咋回事。工头瞪起了眼,看啥?我说的不是吗?黄鼠狼不离家还不是舍不了那个骚窟窿眼子!旁的人哄地笑了,全喜半天才明白过来,脸一下子红了,忙解释说,家里有事。工头说,我知道有事,就是鸡巴头子的事儿,对吧?全喜还想解释,工头就不耐烦了,说那没用,不干活一屌分钱我也不会给你!后来,工地上的工友就跟他开玩笑,您老婆子弄着有多得劲哩,啥时候叫咱弄一家伙尝试尝试啊?全喜就骂,我日您的人!就嘻嘻哈哈地骂成了一锅粥。虽说谁都不会计较,骂了大家伙儿更亲热些,可是都这样找他骂还是让他心里不自在。以后,全喜不换工地就再不敢在家里沤叽了,只要大家走他就跟着走。

红麦埋怨的时候全喜也想过,自己是不是不恋家啊?男人太恋家不好,要是不恋家也不大好啊。后来想想,的确是不大恋家的,家对他来说就像是个店,呆不了几天的,到时候不走也难为情,所有人见了都会问,咋还没走啊?好像家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一样。其实想想也是,家有什么呢?老婆?除了刚结婚那阵子黏糊得不行,后来好像都无所谓啊。在外久了会想,可回到家不几天就烦了。孩子?能给你个啥呢?一声爸叫得你立马就得把几个月流血流汗挣到的刚刚揣到怀里还没暖热的票子数出来!爹娘?爹娘当然该孝顺,可你辛辛苦苦的干了几个月连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你拿啥孝顺啊?平常在不了家,陪不了爹娘,逢年过节你又不能给爹娘添个一丝半寸,你还有脸呆家吗?

可是,现在病了,想不呆家都不中了。都说,病拿人,病拿人,病真的拿人啊!病拿得人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呆在家里。不过,也好,病了,再没谁催问他咋还没走了。在家呆了两年结结实实守了红麦两年,这在全喜来说还是头一次。结婚二十年,两口子总是离多守少的。两年形影不离的守着,全喜渐渐才觉出些两口子的味道来,一会儿看不见就会问她。开始红麦很快活,总是喜滋滋的,多了,红麦就烦了,赶明儿栓你裤腰带上算了。全喜说,真的啊?红麦说,嗯,真的。全喜就作势咋咋呼呼地找绳子。红麦坐着不动,任他咋呼去。全喜就真的找了绳子,做张做势的要栓红麦。红麦自然不会让他真栓。全喜不依。红麦说,你还真栓咋的?全喜说,你说的啊,你说的啊。红麦说,你就恁听我的啊?全喜说,嗯。红麦说,去,叫灶屋门口那泡鸡屎吃了去。全喜一愣,半天说,捶死你,你咋不叫鸡屎吃了去啊?红麦说,你不是说的听我的的嘛,这咋不听了?全喜说,你要说的是人话我能不听吗?红麦就问,我说的不是人话?全喜说,不是,你是个狗,咋会说人话啊。红麦说,那你天天搂着狗睡啊?你成啥了?两口子就嘻嘻哈哈的闹作了一团。说多了就不新鲜了,红麦有时候就换了说法,那好,明儿你坐朝廷去!全喜说,好。往外就走。红麦一下给弄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你弄啥去呀?全喜说,坐朝廷去呀。红麦吞一声就笑了,看你个死样子,给我回来。

结婚二十年,红麦第一次发现全喜不是个了无情趣的人,相反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心里忽然觉得甜甜的。夜里,红麦第一次温柔地躺在全喜的怀里说,全喜,你说,要是有钱花着,咱这样多好啊!全喜说,是啊。说着,很霸道地把一条腿压在红麦身上勾着。红麦很想说,赶紧好好挣钱,有钱了就好了。又一想,就不说了。全喜也不说了。其实不是不说,而是没法说,说啥呢?往后要是一直这样日子是没发过下去的,要是不这样过,又该咋样过呢?两口子谁也不知道啊!事实上不光是两口子,两边的亲戚没有一个不替他们担心的,都在背后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只是没当他们的面说罢了。不过,两口子也知道,只是装着不知道,要不然不光尴尬难堪下不了台,也会让人更难过。

难过也要过!

活到这份上真的很难,不光是自己要活着,还有孩子呢,还有老人呢……没办法,只能活着,活着,咬着牙也得活着,没准哪一天就会有转机呢。

果然转机就来了。转机来了自然会发生一些变化的,红麦要走了,跟他全喜一样外出打工去,一去就是一年的……没办法,只能这样。那就这样吧。

敬请期待纸质图书《临时夫妻》,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 2011年8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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