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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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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7-11 08:18:18

47

事实上汽车开走那会儿全喜还是站了一会儿的,直到汽车看不见了,全喜才跟他爹他娘一起回来。全喜走在回家的路上还没觉得怎样,甚至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红麦一去多多少少都会挣些的,那日子对儿巴搭就还能凑合下去。等回到家里,全喜才忽然醒悟过来,红麦走了,红麦真的走了,不是搭了车跟红莲一起挣钱去的走了,而是把家带走了!那一刻全喜才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老人们总是把男人结婚娶老婆叫成家!没有女人家就不像家了,不,不对,没有女人家不是不像家,而是家就不成其为家了!全喜站在空荡荡的堂屋里,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空荡荡的屋子,空荡荡的床……忍不住地哭了!眼泪真的像水一样流得哗哗的,止都止不住,擦了又流出来,擦了又流出来,擦了又流出来……不停地擦不停地流,好不容易止住了,稍一动,看到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就又流了出来,眼睛就像盛满了水的水缸,哪怕落进去一根头发丝都能溢出水来。全喜开始是默默地流泪,流着流着就抽泣起来,抽着抽着就抖起来,双肩颤颤地抖。全喜知道不能这样,要不然马上就会忍不住放声大哭的,那会让人家听见的,那就很丢人,很没出息,很窝囊,很……总之,不能再哭了。可是一时又收不住,只好拼命地压抑着。压抑是很难受的,鼻子更酸,身子抖得更厉害,声音发不出来又憋不住表现出来就忿哧忿哧的。全喜忿哧了一会儿还是怕哭出响声来就使劲捂着嘴,这样也不好受,马上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喀喀喀,喀喀喀……

晚上,全喜躺在床上感到的就不单单是伤心了,还有空落、孤独、冷落……到了天明爬起来这些东西才没有了,到了夜里刹那间又回来了。这样反反复复的过了一阵子,才渐渐平息下来,说是接受了不如说是习惯了,说习惯了不如说是没办法。真的没办法,除了这样还是这样,而不是那样,因为你只能这样没法那样。

唉,那些日子全喜的心天天都像堵着一块大石头,闷、沉、憋,也疼,跟别人说笑,心里的疼也会飘到脸上来,一晃荡一晃荡的,若有若无,却不会消失。但是,除了硬撑着,别的还能咋的?心里苦又不能跟别人说,滋味当然不好受, 不好受也得受,咬咬牙吧。人说,时间就像是滔滔不尽的水流,能把一切都洗白,其实也不尽然,比如河底的泥,不但不会白反而越来越黑越来越黑。全喜心里的痛楚就是这河底的泥,不经意的就被春梅翻出来了,让所有人看到了。

这以后,女人们再见到全喜就不那么怯生了,就随便起来了,就会逗全喜,那不,红麦回来了!

全喜当然不信。

有时候也会弄得跟真的样,趁全喜真一门心思地做着什么,猛可地抬起头望着全喜的背后惊诧道,咦,俺婶子!你咋这时候摸回来了?

全喜就免不了上当,赶紧回头去看,自然什么也没有。

女人就会笑起来,很为自己的出色表演得意,也为全喜出尽洋相得意,然后才会给全喜台阶下,还真想俺婶子了。

不过,心里还是为这样的男人这样感到暖心,即便这样的男人不是自己的男人,甚至会遗憾这样的男人咋就不是自己的男人呢。就动了感情,叹了一口气,哎,俺婶子跟着你也值了!本来想说的是红麦跟着他还怪有福哩,一想红麦都半截老婆儿了又出去打工了,再说她有福就像是挖苦全喜一样才改了口。

全喜说,哎,有啥值的啊,还不是受!这话听着像谦虚,对全喜来说却是内疚。

红麦没走的时候他还不觉得,就是直到红莲要红麦跟她一块儿打工挣钱红麦还犹犹豫豫的不肯走的时候全喜还嫌她不知道想着挣钱,红麦一走他才觉得不对,心里就歉疚起来。马上就会得到很热烈的宽心话,这不都是眼时的嘛,人一辈子哪会恁顺啊?谁没个沟沟坎坎七灾八难的啊?过去了就好了。

全喜的心宽不起来,可也不好叹气,那会让人家脸上下不来的,就附和说,是啊。

敬请期待纸质图书《临时夫妻》,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 2011年8月出版

日期:2011-07-11 15:08:19

48

赖货请假了。

厂里很少有人会缺工,因为缺工就没有工资,除非实在当紧的事,比如病了,绝对不会有人缺工的。赖货也很少缺工,除了去年红莲病了他请假陪红莲在一个小诊所里输水请了一上午假之外,就再也没请过假了。只要请假,厂里都会批的,而且非常干脆利落,说一声立刻就能走人。赖货当然也得说,厂里批准假再利索也不会不明不白批。赖货这次说的是他病了,症状是浑身疼,疼了有一阵子了,原来没搁在心上,就推推故故的一直推故着,想着不定哪儿咋的了,小小不言的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谁想却厉害起来了,再不看恐怕以后会落下什么毛病,那就糟了,就不敢再耽搁了。厂里自然批了,赖货就收拾了一下,走了。

赖货是病了,是像他说的那样病了有一阵子了,不过不像他说的那样浑身疼。赖货浑身没一个地方是疼的。赖货的病是心病。赖货本来只是心急,没有心病的,过了五一就病了。原本过了五一赖货也不会病的,可还是病了。赖货最早一听说五一要放假心里就活动开了,七想八想的想着怎么好好的跟红莲在一块儿亲热亲热,天天想,夜夜想。在赖货的记忆里他还从来没动过这么多脑子哩,横着想竖着想,把他能想的都想了,也想了好几种情况,想了好几种应对的法子。最后死缠火撩终于让红莲乖乖的跟他走了,眼看着一切都照他想的那样了,没想到横里杀出个程咬金,把他千辛万苦的努力都化作了乌有。赖货心里就很痛,慢慢的就落了病了,又不能跟人家说,就成了心病了,蚂蚁一样轻轻的永无休止地噬咬着他,让他一刻也安静不下来了。今天他终于受不了了,打算好好把病治一治,因为他真的担心时间长了会落下毛病来,那就亏大了。

赖货本来没想到会病,自然也没想到需要治病,偏偏五一让他病了,也是五一让他发现了治病的地方。赖货有时候就会想,难道这就是他娘的命吗?他想到这的时候就认定了,也坚定了他去治病的决心。

赖货要去的地方是发廊。

赖货是五一那天跟红莲从医院出来无意中发现的,他扫一眼就知道其中的窟窍了。他当时没搁在意上,因为他从来没去过那样的发廊,也从来没觉得有一天他会去那样的发廊。不过,那到底不是一般的发廊,又是红莲跟着,他还是悄悄地指了出来。他当时问红莲,知道那是弄啥的吗?红莲说,那不是剃头的?见赖货笑就改口说,我知道了,理发的。赖货还是笑,说,你看那像理发的吗?红莲说,人家那牌子挂的就是理发店啊。赖货又笑起来。红莲被赖货笑得没意思了就冲他,笑,笑,笑个啥啊?吃了屁了咋的?赖货说,那就是小姐。红莲很吃惊,是吗?就使劲瞅了几眼,说,还真是,看着就不像正经人。赖货说,别看人家那个样,可挣钱哩,不种豆子不种麦,俩腿一张好几百。红莲就捶了他一捶。两口子一直说笑着走远了。

那是什么位置方赖货已经说不上来了,就算当时他也说不上来,第一次路过,以后还去不去都不一定,谁会记那啊?虽说记不住,但只要有印象赖货慢慢还是能找到的,从医院顺着原路再走一次就是了,这法子虽说笨了点,可是保险,稳当,也妥帖。赖货就重走了一遍,果然就找到了。

发廊没什么新鲜的。赖货小时候街上只有一两家理发店,尽管牌子写着理发店,可没谁当那是理发店,都说是剃头的。剃头也好,理发也好,都一回事。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理发店也没了,全变成了发廊。这也没什么,变了发廊还不照样是理发的,照样是剃头的。后来赖货就不这么看了,那会儿他才知道发廊不光是理发的,也不光是剃头的,还有别的作用。那天歇工,他和几个工友在工棚里呆不住,就趁着机会到街上去了,不是去买东西,只是随便看看,毕竟下一回还能不能来这个城市还不知道。他们在街上转悠的时候经过一个发廊,里面一个女的冲他们招手,来呀,来呀! 赖货莫名其妙,想看看咋回事,可那女的那打扮让他看一眼不敢看了,脸也腾地红了,刺刺地烫。那女的还在叫,来啊,来啊!工友就笑起来。几个人扭了头走了。走了不远,工友说,知道吗?这就是小姐。小姐赖货是知道的,戏台上经常会有小姐,小姐是大户人家的闺女,一般都会有个丫鬟,丫鬟的名字不是叫春桃就是叫秋香。理发的是小姐赖货还是第一次听说,怎么都和大户人家的闺女联系不到一起。工友看他一脸的迷惑就说,就是卖的。赖货说,那咋是小姐啊?工友说,人家就叫小姐,咋的,你能给人家咬了啊?那以后赖货就懂了。后来赖货装作路过又去看了两次小姐,再后来,到了另外的城市也见到了这样的发廊,赖货虽然也会看小姐,但已经不稀罕了。赖货还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这样的发廊只要有一个,挨边的肯定还会有另一个、两个、三个……为什么会这样,赖货说不上来,反正不会只有一个。

敬请期待纸质图书《临时夫妻》,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 2011年8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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