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9-12 08:31:53

5．4 氓给GF的礼物

氓这一个夜晚没有真正入睡，他像往常一样微闭着双眼，但总是恍恍惚惚。

今夜，他眼前还浮现出一些别的画面。

不知怎么，他回忆起和他的“女朋友”一起的日子。

那时他二十来岁。一天她在小山脚下的林畔挖荼（tú）菜（苦菜），遇着正在溪泉边采薁（yù，山葡萄）实的他。她头上缀着两条大叶粗藤的蔓萝。他只叫她女。她只叫他氓。后来他们常常在那儿见面。

他记得二三月的时候，山间已有了些新绿，春阴的雨气弥漫，水鸟（鹳guàn）一声一声地啼唤。山上有一种小树，细细的叶子，风刮过去满树如害羞一般瑟瑟抖动。不知名的小鸟喜欢在那种树上做窝，他和他的女有时爬到小树上去，能够看到还闭着眼毛茸茸叽叽喳喳的小鸟在雨气里蠕动。

日期：2010-09-12 11:57:19

有时他带给她礼物。初夏晴明的日子里，他在竹林中砍一根金竹，在竹干上削下一个细竹筒来。从林里采下一种他叫做“叶儿檫（chá）”的小红果子（可能即今火棘树的果实），把竹筒和叶儿檫在溪水里浸好了，湿漉漉竹筒的两头各装一颗“叶儿檫”。用一根筷子一样的小棍儿，从竹筒的一端朝天猛地打出去，在晴天里发出清脆嘹亮的声音。“叶儿檫”能够飞得很高，一直飞到洁白而疏淡的云上，才悠悠地落到林间。清脆的回响和她咯咯的笑声有时在山间要袅落到很久。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再也没见到他的女。他还是过着他的生活。

他想那个女和他一样也是奴隶之后。他们属于野人，一般是不能进城的。所以那个驼背说什么政策宽大、最高荣誉之类。但是他不能肯定她是否和他一样父母都已故去，是否也是偷逃至此地。所以他无法知道那个女究竟去哪儿了。

日期：2010-09-12 17:45:36

氓的屋在山脚下，那山是一条大岭。有一次他在山上灌木里追一只猪獾，一直追过岭去。翻过岭后是一大坡野竹。那些野竹并不高，只有三四米，但长势茂盛。那时已是黄昏，薄暮的落晖照着莽苍的远山。他立在岭上，只见岭下丛丛簇簇，密密匝匝，山风吹起，一湾野竹涌动，簌然有声。后来他经常翻过岭去，那边山里有山鸡，竹鼠，石貂，果子狸（3000多年后果子狸被认为是“严重急性呼吸道综合症”（SARS）冠状病毒的来源者。），还有小麂。

（ 陕西省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兽类名录：狼、赤狐、沙狐、貉、鼬獾、狗獾、猪獾、花面狸、豹猫、毛冠鹿、小麂、狍。（计12种）

——摘自陕西省人民政府《陕西省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1989年8月18日发布；2001年修订增补，陕正发[2001]49号文件。）

有一年，那些野竹开出了花。他觉得很诧异，他从来没看到过竹子开花。浅白色星星点点的花缀在绿枝翠叶间，只有一点细细的清香。

野竹开完花，一两个月后结出如稻子一样一串一串的穗子来。氓更加奇怪了。他折了些穗子回来，剥开发现里面是黄亮晶莹的米粒。氓索性捋了很多穗子回来，煮成竹米饭。这是他吃到的最香甜的饭。这种美味使他享受了差不多一年时间。

那一坡野竹长出穗子时就渐渐萎黄，等穗子结完都干枯死掉了。

日期：2010-09-12 19:25:31

盛夏的时候，日光强烈而透明，山间空气清爽。山上的绿树蓊蓊郁郁，团团簇簇，欲融欲滴。繁茂的树叶间弥漫些似有若无的水气。假若穿着白色的衣服，仿佛那翠绿要流淌到衣服上一样。氓并不穿别的衣服，只套着用新鲜棕榈叶串成的连褂带裙的一口钟。他觉得通身清幽而沁凉。

在阴凉湿润的地方，他找到松软的泥土上生着一种牵着长蔓的植物。叶片硕大肥厚，藤干粗实水嫩，把粗藤折断后里面是很大的空芯，流出一些透明的液体。盛夏时叶片间长出红色的小果实，样子像草莓但略小，也没有草莓身上的那种疙瘩，看起来鲜红圆润，剔透可人（纲目科属待考）。那种小果实吃起来绵滑甜爽，味美无比。夏天的时候他最喜欢找那种小果实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