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总督的指令,科爾蒂斯此行是探险和适当的交易,并友好地对待印第安人,特别是不接触那个庞大的帝国。可是把全部身家赌在这次探险的科爾蒂斯另有打算,他仔细地挑选了自己的团队,包括他所信任并到过尤卡坦半岛的阿尔瓦南多。和冒险家哥伦布、亡命徒皮萨罗不同,科爾蒂斯是一名精明的赌徒,他是绝对不会为了仅仅探索新世纪而搭进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的,从西班牙人第一次登上尤卡坦半岛起,他就开始自己的秘密计划。
科爾蒂斯和哥伦布一样,认为西边不管是岛屿还是大陆,只要找到通道,就会到达日本,也就实现了他们西进开拓贸易通道的目的。哥伦布在西印度群岛没有找到黄金,使西班牙人对因为控制沿非洲南下的贸易路线而暴富的近邻葡萄牙人更加嫉妒,对财富也更为渴望,执着地相信无尽的财宝就在远方的陆地上。
在对待印第安人上,西班牙殖民者分成两派,一种认为是可以拯救的,另外一种则认为印第安人根本没有灵魂。征服各个群岛的经历使他们认定大陆上的原住民和岛民一样还停留在石器时代,如果科爾蒂斯事先知道所要面对的是一个军事化的帝国,有几十万披甲控弦之士,他绝对不会赌这一把的。
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科爾蒂斯的秘密计划很快传到贝拉斯克斯耳中,总督开始后悔任命科爾蒂斯统帅此次探险,另一方面科爾蒂斯对总督也越来越不满,担心事先拟定的协议不被落实。表面上科爾蒂斯对贝拉斯克斯十分尊敬和顺从,可是从心里不喜欢不信任这位统治者,其原因还是始于总督强迫他结婚那件事。相互猜疑的结果是总督决心免去了科爾蒂斯统帅的职位,先下令不许向他提高食品和供应。科爾蒂斯对此置之不理,总督随即下令科爾蒂斯免职。
总督的信使在前去港口传令的路上被科爾蒂斯的大舅子刺杀,这份没有宣读的命令到了科爾蒂斯手中。面对严峻的形势,科爾蒂斯当即下令,将城中肉类搜抢一空后,马上启航。
1519年2月18日,船队即将启航。贝拉斯克斯闻讯后火速赶到港口,科爾蒂斯乘坐一条小艇前来相见,贝拉斯克斯努力装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科爾蒂斯则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在总督哑口无言中,科爾蒂斯下令出海。
科爾蒂斯手下的11艘船中只有四只还像点样,其余不过是舢板而已。一共有530名欧洲人,其中30名长枪手,12名短枪手。配备了14门火炮和几门加农炮。此外还有约100名水上,一名医生,几名木匠和起码八位妇女。还有几百名古巴人,一些黑奴和黑人自由人。最重要的是一名上次探险时捕获的能讲玛雅语言的印第安渔民,科爾蒂斯清楚地意识到,他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和土著交流。科爾蒂斯还有一只秘密部队,就是船上的14匹印第安人从未见过的马匹,和许多条狗,狼狗或者猎犬。这些狗和它们在新大陆的同类不同,是受过战争训练的。
无论怎么夸大,科爾蒂斯率领的是一支人数不多的乌合之众,不仅不算正规部队,连较正规的训练都没有,和人类历史上其他伟大的运征相比,科爾蒂斯这一夥人实在是太业余了,这种仓促组成的鱼龙混杂的队伍抱着只是发财的愿望,对他们的统帅毫无忠诚可言。
更为不可思议的是,科爾蒂斯从出发的那天起,不仅要面对未知的世界,而且根本就没有退路。和总督贝拉斯克斯已然决裂,他不仅不能指望任何后援,而且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属下能否听命还存未知之数。即便是完成了预定的探险,返回古巴后依然要面临惩罚,甚至很可能是绞刑架。
非常精明的赌徒科爾蒂斯这一次鲁莽地把自己置于死地。
日期:2007-2-22 19:33:09
四、机遇和女神
古巴去尤卡坦半岛不过120英里,由于有前两次探险的经验,科爾蒂斯顺利抵达了今天的旅游点科祖莫岛。就在他刚刚踏上墨西哥土地之际,命运之神再一次向他招手。岛民告诉他,在对岸有两名被捕获了很长时间的基督徒。科爾蒂斯几乎难以置信自己的运气,当即请玛雅人送信,就在当天,一条独木舟载来了一个印第安人装束的白人,这个人是西班牙人,叫阿格拉。他于1511年参加了探险队,所乘的船被风浪吹到墨西哥海岸,11人中除了他和另外一位叫格瑞罗的以外,都被杀死或者祭祀了。
有了精通玛雅语言的阿格拉,科爾蒂斯再也不用靠那个印第安渔民的比比划划了,他深入内陆的计划的最大难题迎刃而解。阿格拉非常乐意和他一道探险,但是告诉科爾蒂斯,格瑞罗不仅指望不上,而且很危险。八年的生活已经把格瑞罗变成一名真正的玛雅战士,有玛雅妻子和孩子,而且已经成为玛雅公社的领袖之一。就是他,在上两次西班牙人探险中力主玛雅人用武力驱逐西班牙人。这就是为什么上两次探险队在这里受到强烈抵抗的原因。玛雅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面对的不是什么天神,而是前来掠夺的强盗。
格瑞罗的存在使科爾蒂斯明白,他不仅不可能从这里深入内陆,而且根本不会有什么收获。于是他下令离岸,沿着尤卡坦半岛航行,绕过半岛顶端后进入墨西哥湾,一共航行了400英里后抵达塔巴斯科河口。这里是一个很大的玛雅城镇,居民对外来者同样很有敌意,在提供了少量的食品和一个金面具后,玛雅人下达逐客令。整个尤卡坦半岛同仇敌忾:我们没有黄金,如果不离开就是死路一条。
印第安人的坚决态度使科爾蒂斯别无选择,几天之后玛雅人将妇女孩子撤出城镇,双方开战。面对数百名玛雅勇士的攻击,毫无战斗经验的西班牙人在最初的惊慌失措后,靠着枪炮赢得了胜利。玛雅人伤亡惨重,科爾蒂斯手下有20多人受伤。
和前两次探险的统帅不同,科爾蒂斯是位善于总结经验教训的人。在这场战斗中他看到了印第安人对火器的恐惧,意识到只要运用好这些武器,即便对方占据绝对的人数优势,也能轻易地取得胜利。西方殖民者对火器的信心可以说从这一刻开始的,在此之前并没有人对之总结和应用,特别是火炮,其对印第安人的心理震撼远较实际杀伤力厉害,科爾蒂斯看到的正是这一点。
惨败后玛雅人屈服了,向西班牙人奉献礼物,包括20名为他们做饭的女子。在印第安人社会,妇女的地位极低,经常被当做礼物送来送去。西班牙向来把土著妇女当做发泄工具,科爾蒂斯将这些女子作为奖励分给了手下的头目。
某一天,科爾蒂斯无意中听到其中一名女子在讲另外一种语言,打听之下竟然是阿茲特克人所讲的娜华托语。科爾蒂斯马上意识到,通过阿格拉,他可以将西班牙语翻译成玛雅语,再通过这名女子,将玛雅语翻译成娜华托语,从而使得他可以和内陆的那个帝国进行交流。
科爾蒂斯从出发时就意识到,对新大陆的征服重要的不是武器和贸易,而是交流,只要彼此之间有了交流,他才能有所作为。现在,他具备了交流的能力。科爾蒂斯当即把这个女子从她的主人,一位自己的同乡好友处要回来,当做自己的情妇。
这名年轻的女子叫玛瑞亚,她的父亲是印第安贵族,但父亲死后母亲再嫁,她被剥夺了继承权,并被卖掉。从此,玛瑞亚一直在科爾蒂斯左右,不仅努力学习西班牙语,对科爾蒂斯也十分忠诚。在流传下来的阿茲特克史诗中,玛瑞亚和科爾蒂斯是一个人。
其实在墨西哥湾,能操玛雅语和娜华托语的比比皆是,后来西班牙人中也有人学会了娜华托语,省去了中间翻译的步骤。即便是通过玛雅语,实际上关键是翻译西班牙语的阿格拉在掌握语言的内涵。国家兴亡自有时,吴人何必怨西施。自古中外,红颜祸水。玛瑞亚这位幼年不幸的女子在印第安人眼中,成了把自己的祖国送给外人的万古罪人了。而在西班牙人的记录中,她被描写成美丽的女神。
在塔巴斯科河滞留三周后,科爾蒂斯于1519年4月20日来到韦拉克鲁斯,也就是哥瑞宙维上次登陆的地点。这是一个可以望见大陆的小岛,远处是白雪皑皑的山脉。科爾蒂斯站在舰桥上出神地看着远山,心中憧憬着山后的世界。
这个世界将要由他来发现。
日期:2007-2-23 00:20:16
五、当两个世界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