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5-01 15:43:24

说干就干，琴高翻出抽屉里所有的名片，加上手机上存放的电话号码进行仔细筛选，圈定了几个自认关系不错，有可能建立业务关系的对象，第一个电话打给一家国营酒厂的明厂长，琴高曾经出于义愤，瞒着姜明广删除对这家酒厂的负面爆料。琴高报了姓名，明厂长明显惊奇多于欣喜，热情地互祝新年快乐后，明厂长等着琴高开口。他这种半是官僚半是商人的国企领导，如同玄幻小说中魔武双修的超级高手，早就历炼成精，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象琴高这种素不联系的人。当然，他并不反感，他处在这个位置，向他伸手的人如过江之鲫，早就麻木不仁，给谁不是？再怎么说当时琴高还算仗义，帮他渡过了一次公关危机。但是琴高表现得意外的光明磊落，镇定自若地闲聊了一会，先挂了电话。明厂长有些发怔，他日理万机，琴高也不是重要的领导，他没有心情去猜这位一个小网站的小职员的曲折心思，更没有义务主动表现自己的乐善好施，几分钟后就把这个电话忘得烟消云散。这边琴高在走廊上发了很久的呆，幸好自己聪明，没有在办公间打这个电话，否则不知道还要多尴尬。琴高感觉背上似乎在出汗，出师未捷，心中充满懊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说不出口？又不是谋财害命，只是询问某种业务有无合作的可能，对方完全可以坦然拒绝，自己也会坦然接受，但是自己为什么弄得象求爱一样羞怯，作贼一样小心，行骗一样惶恐？一边痛骂自己，一边反省，想来还是准备不够，该如何说话，该如何迂回，比如从新年计划谈起，公司现状，姜明广的新政，自己的困难等等一步步引到主题，哪些环节要表现得实诚坦白，哪些话需要用玩笑的口吻说，琴高在走廊里思考了半个小时，才重振旗鼓，恢复勇气。

日期：2011-05-03 02:36:25

接下来几个电话大同小异，前面铺垫尚可，每到最后关头，联系业务的话象梗在喉咙的痰一样，无法吐出，好不容易支吾着结束电话，象浮出水面一样解脱。琴高沮丧地走回办公间，明白今天自己再而衰三而竭，这电话再打也是徒然，业务没有开展，倒已欠下许多人情。平时看业务部门的同事嘻笑着联系业务，涎着脸哀求，声音大得整个办公室都听得见，一点也不难为情，偏偏自己就象心障一样难以突破。他有时听见同事交涉，言语颇不得体，细节值得商榷，心中不以为然，哪知现在自己踩上这块香蕉皮，身体力行，才知道自己并不高明，不过就是比别人多读几本书，自己这个唬人的硕士学位，“就是多比别人会做点题而已”。事非经过不知难，做与不做的最大区别是：后者拥有对前者的评论权。英国人有句话叫“穿上她的鞋走一英里路”，意思是唯有穿上别人的鞋走一英里路，才能体会其艰辛。中午吃完饭，琴高突发奇想，也许自己可以尝试上门推销，跟客户面对面地联系业务？犹豫再三，终于起身下楼，旁边紧挨着有电信局，市三中，车站和一些酒楼，琴高打量着商务局的招牌，感觉这个单位应该更有可能跟他们网站合作，经过门卫室的时候，突然无来由地紧张起来，努力控制自己，表情平静，步伐稳定，走过去老远，估计门卫已经无法看见，琴高才松了口气，绷紧的身体和情绪都松驰下来，想平时任何政府机关也来去自如，偶尔拦着登记一下，自己还赏对方一个难看脸色，从来没有对这些门卫当回事，今天心虚，那是疑“已”偷斧不成？。在大厅看了楼层分布图，琴高走楼梯一路索骥到三楼局办公室，再三告诫自己不要紧张，然则紧张象不速之客，不请自到，琴高在门外自己跟自己搏斗了好半天，才鼓足勇气伸手轻轻敲了两下门。没有回应，琴高迟疑半晌，轻轻把门推开，一个中年男子歪歪斜斜地趴在办公桌前，在电脑上翻蜘蛛牌。琴高走过去，等了一分钟，轻轻开口问道：“请问……”那人转头飞快地扫了琴高一眼，问：“找谁？”这人脸小，五官紧凑，表情冷漠，象越南的男子阴气很重，戴着眼镜，眼眶很深，眼睛深陷像雪堆里挖出的两个洞，目光却锐利，象X光一样扫过，快而准地读完琴高：不会是纪委，也不会是领导。然后把所有的反应简化成最直接的两字问句。琴高高度的紧张和敏感，毫不困难地从男子的态度猜到了他的思想，不由自主地说：“请问您们这儿有个叫王兴明的吗？”男子皱了下眉，摇头：“没有。”转过脸继续玩牌。琴高尴尬地站在那里，一会才回过神来，轻轻转身离开，掩好门，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才来得及鄙视自己刚才的急中生智和胆怯，一会又鄙视那人的智商。琴高偶尔玩蜘蛛纸牌的时候，总是选择高级，而且还要先发三四道牌把自己逼上悬崖再开始解牌，那人玩的初级还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