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7-18 17:37:34

中午三人就在茶楼叫了饭菜，继续战斗。他们三人玩牌，包子和教授总是两线作战，一边斗牌一边斗嘴，琴高一心一意，赢钱居多。一会黄应华抱着她的狗坐在一旁观战，包子输了把满番，愤愤地说：“奶奶的，怎么突然就这么背。”教授挑拔说：“你怪黄姐坐到你旁边？”包子说：“黄姐，你来。”琴高说：“你这方一背，你就让黄姐，这不害人吗？”

黄应华现在一家建筑公司的董事长。公司是前夫留给她的，她前夫是江城鼎鼎大名的黑道大哥。依靠前夫的名头，能够吓唬到一些胆怯的竞争者，在江城建筑市场占据一定份额。琴高不喜欢跟她玩牌，不是因为胆怯，也不是因为黄应华牌品不好，而是不太喜欢这个人。象所有的年轻人一样，琴高心中还存在着爱美的偏执。黄应华结婚早，生子快，连续完成女人两大光荣使命后，警惕心大减，暴饮暴食，身形逐渐变成水桶形状，终遭离弃。这对于任何女人，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离婚后黄应华突然转成冷艳型，把对丈夫的仇恨推而广之，对人一副后母表情，象褒姒一样不轻易笑，但是，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她那条名叫“大富”的洋狗。这条狗据说花了两万，黄应华又给它买了一条一万多的项链，狗通人意，立刻自高自大起来，吃东西口味挑剔，吃猪肝不可加盐，啃排骨不能加酱油，商店买狗食只能是固定品牌，相比教授的精粗不论，有别天壤。琴高想黄应华肯定不知道《刘子*鄙名》中写道：命狗曰“富”，叱则家毁，名子曰“乐”，哭亦不悲。那条昂贵的项链，看似套在大富脖子，实则戴在黄总经理脖子上。他厌恶这条狗，厌恶所有豢养的狗及养狗的人，厌恶这让他想起朱颖，象一张没有上映就过期的电影票。但是拥军特别关照过，要跟这位黑道大哥的弃妇热络

日期：2011-7-19 4:35:00

“黄姐，我今天还没有看股票。你打，我们合伙，输赢各一半。”包子拉起椅子，高声招呼服务生替他打开电脑。这是他每天泡在茶楼的原因之一。包子五官复杂，智商简单，能够进行四则运算已经是了不起的才能，电脑对他来说，如同一只花栗鼠无法想象纽约是如何运转的一样。他看股票的时候，需要服务生全程跟踪服务。

教授摇着头叹气说：“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白天看中国股票，晚上看中国男足。包子你这是何苦来哉。”包子昂着粗短的脖子说：“你厉害，你叫温州佬买的钢铁，现在全是废铁。”

黄应华把大富在沙发上安置好，沉重地往椅子上一坐，从钱夹中掏出一叠大钞放在桌上，说：“发牌。”

教授问：“黄总，你女儿今年高考了吧？成绩如何？”

黄应华冷笑着说：“什么成绩。她根本就没有考。”

教授一怔道：“科举害人，不考也罢。中国的教育，管用的招数就是死记硬背，全部的目的就是培养条件反射，和巴普洛夫训练狗是一个道理。”

琴高附和说：“现在教育制度，的确需要改革。比我们当年还要过分。家长也是。个个都望子成龙，从小就是什么双英，奥数，加分钢琴，把好好的孩子弄得象包身工一样。黄总是对的。让孩子自由发展。”

黄应华说：“还是准备送她去读川音。她喜欢唱歌。”

教授笑：“好，将来当歌星。先参加超女比赛，到时我们全给她投票。”

日期：2011-07-21 16:27:10

黄应华玩牌认真得不行，以为勤能补拙，象颥顸的官员一样反应迟钝，琴高和教授一边等她出牌，一边接着刚才的话题，声讨现行教育。教授认为中国式的教育，就是用“立志做大事”来毒害孩子，往一张白纸上倾倒墨汁。琴高说中国的家长们从来没有把教育子女当作一门科学，要么认为自己可以无师自通，使用从父母那里传承的招数，要么就象一个财大气粗的股东，把儿女当成托管基金放任不管。他想到了父亲，觉得自己还算幸运。教授说现在的学生真苦，属于整个社会最勤奋的群体。每天六七节正课，还没放学，密密麻麻的作业清单就发到了家长手机上，还有各种各样的兴趣班。琴高说孩子放学回家，中国家长常问今天老师提问，你回答对了几个问题？ 而犹太人的父母问的是，你今天问了老师几个问题？教授说最变态的是奥数，每道题都难得像一件缺少线索的高智商罪案。六中雷姓教师是全市奥数界的权威，前不久给他第五个老婆的儿子买了辆宝马，就是靠教这路变态题发家致富，把个人的小康建立在了孩子们的集体痛苦上。琴高说作文课居然也有公式，什么地方要装点一条名人格言，什么地方要放置一个反问句，象数学应用题一样具备解法。教授说，刘项原来不读书。比如象包子这样的粗人，现在也能够人模人样招摇过市。客观来说，包子的人生丰富多彩。琴高说，没有教育的人才不忧郁。比如焦大和薛蟠。张国荣才是真正的忧郁。旁边座位坐下一对中年男女打扰了两人的谈兴。点茶的时候，女士就张扬地显示了她的存在，声音大到琴高吓了一跳，掉了几张牌。接着她开始高声广播，大意是家庭生活的无趣与女性权力的觉醒，附带对男人集体控诉。听身份她是江城某中学教师，男士离开江十数年，衣锦还乡的商人，两人初中同学，今日敖包相见。琴高和教授面面相觑，想这位中年女士的表达方式委婉得太过直接，实在不愿继续做免费听众，看黄应华心无旁鹜，招呼包子，呶呶嘴，包子正要发作，灿然一笑，说：“俺是文明人。”示意服务生过来，命令说：“叫他们说话小声点。”服务生过去小声传达，那一对男女既愕且怒，转头看见包子挑衅眼光，男士不敢表现英雄气概，回头劝慰一句，两人声音小了下去，头凑到一起喃喃私语，象地下党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