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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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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小山一脸苦相,说:大少爷呃,大人不濑尿的。你做梦少去碰水摸鱼喽,自己不晓得站到干岸上去?

有根学大人样叹口气,唉。自己要是神笔马良就好,画匹真马坐了去飞天,就不用挨咒了。他在被窝里摸那老是惹祸的小鸡鸡,真恨不得像金胜伯吓唬的那样,拿把剪刀剪了算。金胜伯看到姆妈晒地图就抓住有根喊,哎呀,二癞子啊,你又当水军都督啊!你又率领千军万马打曹操啊?啧啧,九州外国都被你画到眼了!

二癞子有根和表哥大癞子树根其实并不生癞子。不晓得大人总喜欢把小孩的名喊丑,还有街坊马老师家的马子强,被叫做强哈巴。他妹妹马琪被叫成马齿菡,听说是一种野菜,可以炒了吃也可以喂猪。

有根被柳凤罚扯两篮猪草,没两篮子没饭吃,还特别交待,如果故意把猪草搞得蓬松的显堆相,还要打屁股。他挎着篮子随走随寻,到了归河边的一大片菜地。强哈巴教过他扯猪草地绝招,只要没旁人看见,觅菜地里的卷了边的黄菜叶子。有根不敢去别家的菜地,就选了金胜家的菜地。金胜伯经常刻薄自己,不是在马琪面前剐他裤子,就是抓了他的手指硬要像大人掰手指一样拽出响来,吓得他练地打滚,生怕手指被扯脱了。

四下里没人,有根觅了不少菜叶,挎篮子里渐渐丰满了。他看到碧绿的瓜盘结了好多条嫩丝瓜,实在爱人。难怪金胜伯那样欢喜,给丝瓜泼粪的时候,还唬人说每根丝瓜他都做了记号。有根捧起一条条看,没发现上面有刻字什么的,顺手就摘了两根,藏在猪草里,慌里慌张往家赶。

两条丝瓜在猪草里颠簸,半路上有根后悔死了,恨不得打转去把它们挂回瓜盘。丝瓜汤拌饭很好吃,可是碰到金胜伯问起丝瓜的来路,如何得了?他欺骗自己说挎篮里只是猪草,即使有丝瓜,也是它们自己钻进去的赖进去的。他要告诉金胜伯,有根一点也不喜欢吃丝瓜。

当他扔下挎篮,他如释重负,那两条丝瓜最好和在猪草里一起喂了猪。他似乎看见,姆妈的铡刀唰唰唰铡好猪食,嘴巴只顾得和爸爸说话,眼睛看都没看铡好的猪食里有丝瓜瓤子。

有根飞也似的跑去找强哈巴他们玩跳房子,他老是将脚下的算盘珠串踢到“水”里,金木水火土五格,只有踢到“土”那一格才平安无事。强哈巴老是被“火”烧“死”了,他老是被“水”淹“死”了,只有马齿菡利索,轻松赢掉了有根两粒玻璃彩球。跳完房子,强哈巴提议去他家打纸碑。

有根不肯,说要去就去他家。两人各不相让。纸碑都是用烟壳子做的,有“芒果”、“沅水”、“银象”、“希尔顿”等盒子烟牌,按照价钱大小分贵贱。像“希尔顿”这种洋烟,都是外文字,只有供销社的干部子弟手里才有那么两张。只要在纸碑上糊上一小片,就身价无比,俨然如皇帝出行,绝少参战,除非只剩孤家寡人,也是可以兑换二十张“虾兵蟹将”来的。打纸碑靠手劲将牌拂翻为赢。但放碑的时候,可以借助地势的不平得利。

有根就指出强哈巴想占便宜,他对自家的地熟悉些。最后还是马哈巴提了个折衷的法子,有根去他家打纸碑,他让有根看毛主席像章。马老师文丨革丨时候做过造反派,家里的毛主席像多是出了名的。塑料的、铜的、铁的、锡的、铝的,各式各样。有毛主席年轻时期的,中年时期的,晚年时期的,神情姿态都不相同,要是能别在胸口,像红卫兵那样多神气啊!有根心动了。

看毛主席像的时候,强哈巴坚决不让有根用手摸,有根说我去把手洗干净,打肥皂要得不?强哈巴不屑地说,伟大领袖的脸是让人摸的么?你只能瞻仰!有根问,瞻仰是什么意思?强哈巴说,瞻仰大概是学孙悟空的样子,手搭凉棚,仰起脑壳用火眼金睛看吧?有根回他,你胡说,人家戴都戴得,我为何摸一下都不行?强哈巴想取得妹妹马齿菡到支持,马齿菡,你答应不?我们让他摸一下毛主席像,他就给你两粒玻璃弹球好不?马齿菡点点头。有根兜里只剩三粒了,摸完毛主席,就只剩一粒,不划算。他看了看一盒子金光灿烂的毛主席,吞了吞口水,说,我们还是玩纸碑吧。

强哈巴嘴巴大力气也大,哈口气在手,用力一拂,利用他家坑洼的地形,让有根输个满头大汗。有根唆着绿鼻涕,两个手都黑糊糊的,脸上一道一道都是地灰印子,发起输气来。赖强哈巴兄妹欺负人,逼他们退纸碑退玻璃球。马齿菡坚决不肯,晃着马尾巴一跳一腾走了,强哈巴挠挠头,怕有根真的以后不肯跟他们玩了,忍痛退了十个纸碑才罢休。

如果不是强哈巴发现他没穿短裤,丝瓜的事早抛到九霄云外。强哈巴指着有根的裤子哈哈大笑,二癞子,你干嘛不光屁股出来耍?又做了濑尿公啊?有根的裤子是柳凤用贵胜的旧裤子改的,补巴眼洞眼,露肉。

有根肚子咕咕叫想吃丝瓜汤了。他没有理睬强哈巴,路上数着纸碑慢吞吞回家,离家老远就听到姆妈和金胜伯他们在闹架。

8、

两条丝瓜做成了丝瓜汤,只是都泼到了地上,一只大瓷碗碎成两半,一半仆在桌上,一半仰在金胜伯脚边。有根战战兢兢想掉头离开,被贵胜一口呵住,小畜生,跑哪里去疯到现在才归屋?还不死进来?

柳凤叉了腰挡在贵胜前头,伢子,大人有事,你先出去。

金胜吃了不少酒,鼻子糟红的,刚才和柳凤争抢丝瓜汤,几块丝瓜肉泼到衣服上,他一边拂一边喊,来得好,二癞子,是不是你偷了我家的丝瓜盘?

树根拿了个弹弓瞄了瞄有根的脑壳,学他爸金胜的语气:你敢偷我家的丝瓜盘,我一会去你家把辣椒秧子全翻个转!

有根呃,你真是没家教,把我家做种的丝瓜摘了!你如何只找自家人的麻烦喽?胡耒仙平时都包个头巾,手托了腮帮子哎哟喧天喊脑壳痛的,现在也打起精神帮腔。她脸色发青,拉长脸就更难看了。

你们都给我滚,哪里轮到你们来说教?有根伢子还细,犯得着这样讲他?柳凤撒起泼来骂,树根伢子你给我仔细些,你敢动我家菜秧子,我就剐了你的皮!再有谁说我家有根偷丝瓜,谁就不得好死!她往前趋了几脚,两个巴掌拍得价天响。唬得树根把头缩到他娘的屁股后头。

金胜也吼起来,谁偷我家丝瓜,谁吃了发瘟!

柳凤拿脚对着金胜踢地下的丝瓜肉,你吃,你吃,我喂你吃!

胡耒仙脸色淤青,对贵胜喊:老弟呃,你也要管管屋里人呢,这么横蛮……

贵胜不敢拿柳凤怎么样,气打了几个团转,抓了有根望屁股上狠打。你还不济事?还不济事?还手长不?信不信我拿开山斧剁掉你的手?

金胜还添油加醋,是的,人细鬼大咧,不晓得像哪个的种族!

柳凤气得肺发炸,沙金胜你这猪变的,还敢往我老娘脑壳上喷粪啊!你和贵胜共爹不共娘,也不至于差到这步田地吧?你偷生产队的东西还少啊,连喂牛的菜枯饼你都偷,看你屋里嘴巴多难养,我们从未做过声。贵胜打了几把椅子你就告到大队部,害得他游街咧!你的脔心被狗拾了去!你们全家大细都来啊,不要以为我怕了你们!呸。她一口唾沫对着金胜的脸上飞了去。

金胜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慌了神,口无遮拦回她,臭婆娘,我总没学你偷人。

柳凤豁出命扑上去,手爪恶狠狠地在金胜脸上拉了一道血口子。金胜刚要还手,被贵胜一把抱住,哥,你如何跟妇人一般见识。

柳凤披头撒发站在天心里,双手拍打大腿,起跳,沸反盈天。金胜骂骂咧咧被贵胜劝走了。胡耒仙开始也对骂,但哪里敌得过,带了沙树根灰溜溜关了门不再吭气,任由她乱骂一通。这头,有根见姆妈这副模样,也吓得止不住哭。贵胜他娘这才手遮了脸扶了拐棍出来,哄了有根去吃她柜子里锁着的红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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