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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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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菁见了雅蘭便拉着玩耍。不料过了片刻,二人不知为何争执起来,菁菁一怒之下,顺手推向雅蘭。雅蘭不防,向后倒去。惊得宫女侍婢们纷纷欲上前扶雅蘭,这时,慕雪突然出现,雅蘭恰仰倒在她的身上。慕雪便扶起雅蘭,冷视菁菁。只是这一瞥,菁菁顿时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慕雪便在一旁席地而坐,冷冷地看着二人。雅蘭憨憨一笑,抓起地上的各色花朵,玩得尽兴。菁菁则乖乖地坐着,时而看看雅蘭,时而瞟瞟慕雪,全然没有方才的气势。此时慕雪已满六岁,因为张淑妃疼爱,便和二皇子豪策一同习骑射文章等,竟然巾帼不让须眉,连灵帝也另眼相看,破例让慕雪随众皇子一同学文习武。

右丞相楚府中,年方七岁的楚惜梦席地而坐,正学古筝,旁边除了站着几个侍奉的丫鬟之外,李奶娘亦站其身后。惜梦年纪尚小,却已经出落得婷婷玉立,面若春桃。李婆婆在一旁听她弹了半日,终于开口,声音古板而低沉:“小娘,老身这些年来教导你的话,你都记住了么?”

惜梦手指依然抚琴不停,点头答应道:“记住了!”

李婆婆又道:“夫人过世前叮嘱你的话,也记住了么?”

惜梦面色黯了些,轻声道:“也记住了!”

李婆婆面色亦沉重道:“可是,小娘这琴声却不静也不稳,这是说小娘的心还不似止水……”

惜梦闻言蹙了蹙眉,将手从琴上收回,回过头来,幽幽地看向李婆婆。李婆婆依然端坐着,口中道:“德妃娘娘从小便恪守女德,行为举止都让人折服。小娘你日后亦是要被丞相送入宫中的,所以应当牢记以德妃娘娘为榜样……今日小娘再将长孙皇后的女则好好抄诵吧!”

惜梦微微颔首,垂头不语。

天山幽雪宫中常年积雪,寒冷无比。公孙归雪三年前便来此隐居,女儿公孙若陵亦在此长到七岁。除了此二人及被归雪带上山的一些年轻女子外,只有归雪的小师妹任飞莺。飞莺比归雪小八岁,只比若陵年长十岁,除了负责幽雪宫内大小事务外,还教授若陵武功。

此日正是若陵七岁生辰,归雪将一顶面纱送给若陵,执着一把寒气逼人的匕首,冷声吩咐道:“陵儿切记,世间的男子都是薄情寡信,日后你若下天山,绝不可让任何男子碰触,即便杀了他们也无妨!倘或男子碰了你何处,我便用这把匕首将那里挖下来!”

若陵接过面纱戴上,低声道:“孩儿明白!”飞莺听了不由地叹了口气,却又不敢作声。

归雪又冷冰冰地道:“这面纱,从明日起你便戴着,不可摘下!日后若下了天山,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窥见你的面容,你可明白?”

若陵道:“孩儿明白!”

飞莺不由开口道:“师姐你言重了,这幽雪宫中哪里来的男子?何必现在便让陵儿……”

归雪冷冷打断飞莺道:“你懂什么?若现在不戴着,日后她能行动自如么?”飞莺顿时噤声。归雪看了看若陵,又道:“陵儿的软鞭学得如何?跟我比试比试!”

飞莺闻言又是一阵心惊。归雪对若陵要求极其苛刻,若不合她心意,便要受罚。若陵本来便少欢笑,但归雪却从来不闻不问,只一味地按自己的喜好来要求若陵。飞莺虽常常劝归雪,但归雪只是充耳不闻。

又过了半年,一日夜里,飞莺安顿若陵睡后,不见归雪,便往宫底的冰窖中来。果然见归雪正对着那三具棺材出神,不由地道:“师姐,又再想过去的事么?”

归雪闻言并不回头,淡淡地道:“陵儿睡了么?”

飞莺点头道:“今日练剑累了,想必已经睡熟了。”

归雪叹了口气,随手拿起一个铜面具道:“明日我要下山……去长安!”

飞莺闻言一惊,继而释然道:“你是要去见柳贵妃的女儿么?”

归雪淡然道:“不错!幽雪宫中的事务,又要让你费神了!”

飞莺双手合于胸前,垂头笑道:“这个自然,只是师姐你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归雪伸手抚了抚最右侧的那个吊着冰棱的棺材,嘴角轻扬道:“这次只怕要离开久一点……”

八岭山上一向人烟稀少,如今天地教便建于此。杨暮启创教时不过二十出头,但因为内功深厚,掌力惊人,年纪轻轻便以一套“乾坤掌”震动武林。但因他心高气傲,不愿受人所缚,又喜随心所欲,便创了这“天地会”,自命“登天及地,通晓天地之大义”的第一人。然因其爱钻研一些邪门武功,又爱结交诸多武林歪道,与白道英雄越行越远。加上后来同少林交恶,得罪了好几派武林大家,又做了些为白道中人所摈弃不齿的恶事,至此“天地教”被归入邪教行列。

杨怜影出生不久之后,暮启的夫人便染疾谢世。暮启虽然有几房小妾,但都无心扶正,只潜心钻研武学。不料这位小女儿竟然不爱女装,自幼便喜欢着男装,与长自己三岁的兄长较量时从不肯认输,其顽固倔强竟颇有暮启少时的影子。暮启对她多少有些偏爱,早在怜影四岁时便授她武功。怜影虽年幼,但一招一式却学得有模有样。

这年怜影六岁,同碧珠、紫宸及双胞胎兄长杨崇、杨荆一起由舒长老教授武艺。休息时,怜影便见不远处一座小山顶上有间小木房,不由颇感好奇地问紫宸道:“宸姐姐,你瞧那间小房子有何用处?”紫宸比怜影年长三岁,其武艺已有了模样,胜过怜影三倍。怜影同她比武从未赢过,因不服,便时常拉她同自己较量。紫宸却因自己年长,常常相让。

这里紫宸尚未答言,便见身量最高年纪最长的碧珠过来笑道:“那间屋子,教主不是吩咐过决不许你们靠近的么?”怜影闻言道:“为何不可靠近,莫非里面有鬼么?”

碧珠捂嘴一笑,沉吟道:“鬼是没有,不过有个人在!”

这时杨崇凑上前道:“这个我知道,那个人是枫姐姐!”怜影愣道:“枫姐姐是何人?”碧珠忙道:“枫姐姐是你们的大姐,三年前染了病,如今不知为何,行为疯疯傻傻的,见人便咬,教主便将她安顿在那里养病,专门派了人照顾她呢!只是听说那病多半会传染,所以其他人都不得去那里。”

怜影闻言不由地心中一沉,凝望着那小木房道:“我却不知道,原来还有个大姐!怎么你们都知道,我却全无影响呢?”碧珠捏着怜影的脸道:“那时你刚三岁,记得什么?”

几人正说着,忽见杨暮启随着舒长老走来,忙齐刷刷地行礼问安道:“见过教主!”

暮启笑吟吟地道:“今日正好有空,我来教授你们几招,看谁学得最快!”杨崇听了脱口而出道:“父亲,若孩儿学得快,将来这教主之位便传给孩儿吧!”暮启呵呵一笑,见杨荆要上前与杨崇抢,正欲看他哥俩谁的本事高些,忽然见怜影蹿上前来,高声道:“父亲,这教主之位是要留给孩儿的!”

杨崇杨荆听了齐声道:“胡闹,你一个小丫头,凑什么热闹?!”怜影听了不服,挺着胸脯对上那二人道:“丫头怎么了?我担保将来你们谁都不是我的对手!”

舒长老在旁听了,捋须一笑,向暮启道:“好大的口气啊,看来影儿日后不可小窥!”暮启只是扬唇一笑,左右审视着自己的三个孩子。

柳暮雪七岁生辰这日夜里,一个黑服人潜入淑妃殿,将暮雪劫了出去。宫女发现了之后,惊慌失措。堂堂的皇宫护卫竟让一个黑衣人潜入带走了三公主,这件事若传出去岂不招人耻笑?左右护卫将军及各路护卫军都纷纷出城寻找,公主丢失了可是大事,但却又不可闹得路人皆知,只好以搜捕逃犯为幌子,将诺大的长安城都翻了个遍,却连个人影也不曾见到。

再说柳慕雪被那黑衣人带出宫廷,心中却全无畏惧,只想看看那人的模样,不想那人却戴着一幅铜面具,将样貌遮得严严实实。慕雪被那黑衣人一路挟于肋下,带到了长安城旁的秋远山上一处丛林中。慕雪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带我来此?”

那黑衣人因戴着铜面具,声音颇为沉闷:“三公主好胆识!在下这次,是要带三公主来见一个人,还要让三公主见一套绝世武功。”

慕雪闻言脱口而出道:“你一个女子,莫非也武功盖世么?”

黑衣人一惊,继而释然道:“三公主果然聪明,既然如此,我也无需多担心了。”说毕一个闪身,身形犹如鬼魅,飘飘扬扬,如影如幻,在黑暗中几乎无法分辨。一时落回原地,她身后的十几棵大树竟都齐刷刷地向一边倒去。

“这套功夫,果然厉害!”慕雪眼中不无惊奇,与此人的武功相比,自己与那些皇子学的骑射全然不能相提并论。

“三公主与我十分投缘,因此,我决定将这套‘无影功’传授给三公主……”那黑衣人一语未了,慕雪面露喜色,不料那人话锋一转,道:“不过,三公主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慕雪一愣,继而回过神来问道:“何事,阁下请讲!”

那黑衣人便道:“三公主长大之后,必须上天山幽雪宫,杀死一位名叫公孙归雪的人!”

慕雪不解道:“我与那位公孙归雪无仇无恨,连他是个怎样的人都不知,为何要杀害他?”

那黑衣人转身倚在一棵树上,声音如回声般远远传来:“三公主和那人有着深仇大恨……三公主日后便会明白!现在三公主先随我去见一个人!”说毕也不等慕雪同意,便将她拦腰抱起,施轻功出了山林,从一个山崖上纵身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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