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仪冷冷一笑，道：“杀我？就凭你？！”身形一轻，提起长剑，一路刺去，用的正是当日柳慕雪的无踪无影掌法中的步伐。她虽年迈，但身形依然有如鬼魅。顷刻间十几人连同敬平、掌柜的、小二等皆被刺死。剩下几个躲在后面的和敬轩吓得瑟瑟发抖。

夏朝仪惨淡一笑道：“我又杀了这么多人，沈大哥若在，定要责骂！”她虽是个老妇人，但说这话时，却如同一个俏皮的丫头。

敬轩见夏朝仪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冷汗如雨下。不料夏朝仪却将他抱入怀中，痛声道：“儿啊，你让为娘如何是好！”敬轩、若陵都是一惊。若陵早听闻母亲说过，沈氏夫妇并未留下一儿半女，又何来认子一说？

若陵正困惑，又听夏朝仪道：“薛姑娘，戏也看够了，你还不出来！”

慕雪闻言，只得出来，只见地上尸体狼藉，甚是可怖。夏朝仪便指着幸存的几人道：“今日看在你们还有一丝不忍的份上，不杀你们，快去外面将这些尸体埋了。若是今日之事跟人透露半句，我定寻上门来取你们的性命，明白了么？！”

那几人唯唯诺诺地答应了，便抬尸体去掩埋。

夏朝仪站起身来，对若陵慕雪敬轩道：“这本是一场怨债，说起来，和你们二位也有些渊源。不如同我进内室来，我说给你们听！”慕雪道：“婆婆好身手，遮掩得甚妙，之前连我也骗过了！”夏朝仪看了她一眼道：“御令使者的戏也演得不错，老身打心里佩服！”说毕拉着敬轩先进茶室去了。

这里若陵看着慕雪道：“薛姑娘是御令使者？”慕雪淡然道：“在下乃无名之人，公孙姑娘想必不曾听过！”若陵冷冷道：“你不是姓柳么？为何骗我说姓薛？”慕雪笑道：“在下在江湖上化名姓柳，薛木才是真名，这可不敢欺骗姑娘！”若陵见她不肯说，也不多言，转身进了茶室，慕雪耸了耸肩，也随她进去了。

这里若陵看着慕雪道：“薛姑娘是御令使者？”慕雪淡然道：“在下乃无名之人，公孙姑娘想必不曾听过！”若陵冷冷道：“你不是姓柳么？为何骗我说姓薛？”慕雪笑道：“在下在江湖上化名姓柳，薛木才是真名，这可不敢欺骗姑娘！”若陵见她不肯说，也不多言，转身进了茶室，慕雪耸了耸肩，也随她进去了。

只见夏朝仪拉着林敬轩席地而坐，笑道：“我儿果然长大了……”若陵因为不喜男子，便远远地在一旁站着。慕雪便向夏朝仪道：“夏老前辈不是有话要说么？”

夏朝仪打量了慕雪一番，点头道：“不错！这场冤孽，你们也应当知道。还要从三十六年前说起……那时，我和沈大哥学成本领，从西域来到中原。遇见了吴剑墨那个……混贼！”

夏朝仪说到这里，忽然一笑，好似少女般地咬了咬唇，又继续道：“可我当时年少无知，偏偏爱上了这个花花少年，于是便与他结为夫妻。一起行走江湖……过了几年，我们有了一个女儿，小名眉儿。眉儿天生嬴弱，所以我特别宠爱她。但后来，我们为了一件事和江南的‘梅兰竹菊’四家结仇，他们便缚了眉儿相迫。

“我们虽然结交了一些江湖朋友，而沈大哥也赶来相助，却不能与那四家相比，因此心中十分着急。最后一群人都商议，只有以命相搏才能将眉儿救出来。谁料，就在那天我们还在苦苦商议之时，一个白衣女子已将眉儿送了来。那个女子是‘幽雪宫’的宫主，因都在西域，曾和我的师傅师娘有些交情，但是三五年都难得来往。

“我们都惊讶万分，一来不曾想她会相助我们二人，更不曾料想，她年纪轻轻，却有这般本领，竟能从‘梅兰竹菊’四家救出眉儿来。后来，我们本要道谢，她却只道，‘我看不惯恃强凌弱。’然后便飘然去了，”夏朝仪说到此，看了若陵一眼，又道，“不错，这人便是归雪的母亲……”

“后来我和吴剑墨为了逃避江南的人，来到了襄州，可眉儿受不了连路奔波劳累，身体越发憔悴，最后终于病死了……眉儿死后，我和吴剑墨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他原本便是放荡风流之人，后来便时常眠花卧柳，依红偎翠，又结交了一些不齿之徒……我本来伤心，更不能容忍，便和他断了夫妻情份，弃他而去。后来，沈大哥找到我，吐露衷肠，不计前嫌，于是，我便和沈大哥结为伉俪，一起来到西域。”

听至此，若陵与慕雪都对望了一眼，似在说，既然如此，那么这个林敬轩是如何来的？

夏朝仪顿了顿，又道：“我们在西域生活时，时常切磋武艺，将师傅教授的剑术重新领略了一番，学成了十之八九，比以前大有长进，沈大哥更是自创了不少招数。渐渐地，我们夫妻俩在西域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不少人家想将孩子送来给我们教养，但沈大哥脾气古怪，不喜授徒，只收与己缘的徒儿。伏龙、栖凤兄弟二人便是他一日外游时带回来的。如此又过了几年，‘幽雪宫’突然遭劫，一日之内，宫中所有的人都莫名死去，宫门关闭。

“一日夜里，当年救了眉儿的白衣女子抱着一个女婴来找我们夫妻，说这是她的女儿公孙归雪，希望我们代为抚养。我们见她身负重伤，已是命不久矣，又念及当年的情义，便将那女婴收下，视如女儿般地教养。那位白衣女子从那天后就不知去处，再也没有见过……后来，沈大哥带那兄弟二人出外磨砺，归期不定。归雪不过九岁，我独自一人带着她。

“不料，一日深夜，吴剑墨突然来找我，说他已经悔悟，只求能同我重修旧好。我自然不允，和他大打出手。虽然我和沈大哥一直练剑，亦受了不少指点，但是却及不上吴剑墨狡猾老辣。他趁人不备，点了我的穴道，将我缚住，轻薄了一晚……”夏朝仪说到此，眼中仍是愤恨不平，倘若吴剑墨的尸首此刻还在，只怕她又要拿剑再去戳几个眼。

“第二日，他又看见了公孙归雪，更是欣喜若狂。他不知从何处听闻，归雪是‘幽雪宫’宫主的女儿。他便和我说，武林中都传‘幽雪宫’有一本武林至秘，让我同他一起带着归雪上天山去取来。我不肯，他用迷药迷昏了我们，强行带走了……”

林敬轩听至此，不由地怒道：“枉我叫了他这么多年的师父，却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一面又安慰夏朝仪道：“母亲不必太伤心了！”夏朝仪欣慰一笑，继而又道：“我后来才知道，他将我们二人带到了林家。林家那夫妻俩虽不知为何会同他结为好友，但对我们却十分照顾。还劝吴剑墨放我们离开。不料，住了一个多月，我才发现，我已怀了他的孩子。

“我羞对沈大哥，只得让人先将归雪送回去，只说我去走访一位故友，要一年的功夫才能回来。因为我曾有一个生死之交在昆州，之前亦曾有一次在她那里住了大半年，因此这次仍说是去看她了。后来，吴剑墨陪了我几个月，又犯了老毛病，便再次抛下我，不辞而别。我在林家生下敬轩之后，实在无法将他带在身旁，便托付给林家夫妇。他们为了我日后能去看望敬轩，便求我收他们的女儿洄霜为徒。就这样，我便带着洄霜回到西域。

“沈大哥对我极好，又极信任我，对我这次的离去只字不提。后来见洄霜也是个极适宜练武之人，对这个四徒儿亦无别言。我因受了侮辱，发愤习剑，只求日后能亲手杀了吴剑墨那个混贼洗耻泄愤。后来，林家更是不知去向，我只道这事必定与吴剑墨有关。谁知六七年过去了，都不曾得到他的一点音讯。后来伏龙、栖凤兄弟二人习成回到中原，据说结交了不少武林豪杰，亦颇受人敬重。一次武林大会推选武林盟主，本来要请少林寺的玄悲大师主持，后来不知为何玄悲大师有事不能前往，更不知为何又有帖来邀请我们夫妻俩前去。

“沈大哥本来对中原武林的事情都不太上心，但因为帖子是栖凤写来的，而他平日里最喜爱此徒，心念一动，便同我带着归雪洄霜二人前往中原参加那次武林大会。归雪和洄霜都是第一次来到中原，因此心中很是稀奇，一路上也很兴奋。可我心中总想着能不能碰上吴剑墨那个混贼，却是忐忑不安。

“归雪就是在那次的武林大会上，认识一个名叫黄之陵的青年男子。那男子年岁大不了归雪多少，却身手不凡，是个风流倜傥的后生。归雪与他一见倾心，后来那个青年又对她有些恩情，这其中的各种事情，都是归雪的私事，我亦不能多说了。后来她便和那个黄之陵拜了天地，结为夫妻，生下了若陵。

“我那次虽没见到吴剑墨，但沈大哥却在那次的武林大会上，收了最后一个徒儿——任飞莺。那个女孩那时才十岁，心细如尘，却又稳重聪慧，因为更是想方设法地缠着沈大哥，说是羡慕栖凤的剑术为人，非要拜沈大哥为师。沈大哥被她的机灵所动，便答应收她作关门弟子。归雪嫁人之后，洄霜也拜别了师门，我们便带着飞莺一个人回至西域。

“过了一年，伏龙突然来西域看望我们，只说黄之陵抛弃了归雪母子，如今不知去向。我闻言大怒，但沈大哥却说如今既然徒儿们都已离开了师门，那么一切也都与我们无关了。后来凌兄过世，我和沈大哥便带着伏龙、栖凤、归雪、洄霜去凭吊。我曾问了归雪，她却只是不语。谁料又过了不久，传出归雪大闹长安的事情。因为此举违背了沈大哥一贯要求行侠仗义，不可滋扰百姓、引起祸端的训诫。沈大哥大怒，说要严惩逆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