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烟道：“难道你丝毫不为凌姑娘的安危担忧么？金暗使此举实在欠妥！”原来灵烟早知二人要入“泽谷”娶药。因她知悉善解各类毒药，肖恪楠便请她来悄随人后，若有什么闪失，也可医救。但为了不让武林同盟人知道，二人只好乘寻无人之际见面。

肖恪楠摇头道：“火暗使先别急，听我解释。凌姑娘如今在‘百花教’暂时无甚危险。尹碧珠如今急需善用药之人，只怕不会为难凌姑娘。更何况凌夫人与天山‘幽雪宫’素来结好，这是武林共知的。我想，杨暮启若探听到凌姑娘现在在‘百花教’，一定会令碧珠好生相待，以她为人质，要挟‘幽雪宫’。将来要救她的，大有人在！更何况，我们还有清涧在‘天地会’卧底，有什么变化，也能先人一步悉知，日后要救凌姑娘并非难事。但若能想方设法离间‘天地会’和‘百花教’才好！”

灵烟悠然一笑，道：“看来金暗使是成竹在胸了，那小女子倒要好好看看了！”

肖恪楠不理，道：“今日我还有一事想要问你！”

灵烟奇道：“何事？”

肖恪楠道：“我听清涧说，最近垣塚似又想找柔棠叙旧，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事，你让柔棠注意，千万别又上当了！”

灵烟冷笑道：“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原来如此。你果然奇怪，人家旧情人要见面叙旧，不是正常的很么？”

肖恪楠严肃道：“灵烟，我在说正事！”

灵烟也板着脸道：“我也在说正事！这是柔棠的私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大概是怕柔棠一时心软，把安阳公主的计划告诉垣塚么？这个，安阳公主尚且不怕，你急什么？”

肖恪楠闻言不语，似有不快。灵烟冷冷一笑，忽然轻轻一跃，好似袅袅轻烟，只听她道：“你现在想阻止也晚了，现在柔棠只怕已经在垣塚房中了……少陪了！”

肖恪楠一惊，却也无它法，只好又速速赶回几人休息之处，次日依然赶往长安。

八岭山上，垣塚房内依然点着灯火。自那日垣塚右肩部被惠姑刺伤后，便一直在房内养伤，所有琐事都由清涧暂为打理。清涧心细如尘，精明能干，颇得杨暮启的赏识。垣塚得知后，更是心惊胆战，无心养病。他自年少被迫离开西域来到中原，便野心勃勃想要有所作为。但天意弄人，大起大落了几次，最终只是屈居朝廷的武营之中做个小官。后来得知杨暮启广招天下武学侠士，便干脆投身“天地会”中，身为“天地会”的暗棋。

一日，在晋王的安排下，为圣上舞剑助兴。灵帝颇为欣赏，后来便拨给慕雪调用。却不料，在五行暗使中，居然重逢同门师妹——柔棠。旧日柔棠对他一片痴情，但垣塚为成大事，终是弃他而去。是故柔棠一直躲着垣塚。如今，垣塚身份败露，离开朝廷，为了能立功重得杨暮启的赏识，便飞鸽传书给柔棠，邀来一聚，只想他师妹为人善良，望能用言语打动，探到朝廷机密。

于是，这两日故意不思茶饭，使得面容憔悴，颓然无神。这里，垣塚正琢磨着该对柔棠说些什么，忽然只听见窗格一声轻响，便知柔棠已到。忙费力下床，用左手开了门，果见一个黑衣女子欺身而入。女子摘下面纱，神色漠然，正是木暗使柔棠。

垣塚便苦笑道：“师妹，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柔棠便不答言，只将目光锁在垣塚的右肩上。垣塚故意让渗着血的纱布暴露在外，以博得柔棠同情。柔棠微微低眉，从怀中摸出一瓶药放在桌上，道：“这瓶药，是我特意求灵烟为你配的。你知道她的本领，这个药只怕比任何伤药都好。你拿去用吧！”

垣塚故意蹙眉道：“我可不要！灵烟最会施毒，只怕这瓶药不是治伤药，却是要取我性命的毒药。”

柔棠忙道：“你不用怕，这瓶药……我已试过。”

垣塚一惊，问道：“你亲自尝试过？”

柔棠轻声道：“自然……师兄难道还怕我会害你么？”

垣塚敛了敛神，扫去不恭之色，道：“师妹自然是不会害我的……我收下了。只是，师妹到如今还不肯原谅我么？当日，是我错了……但我也是为了……”

柔棠拿起垂着黑色纱布的斗笠要戴，道：“师兄好好养伤，我先告辞了！”说毕转身要走，却被垣塚拉住了，道：“师妹别急，先陪我说会话吧！”

柔棠冷声道：“有什么好说的？你的话我都听厌了……只会哄我，听了又怎样，不听又怎样？”

垣塚沉声道：“我对师妹，确实是真心的。我只希望师妹再信我一次，我定会用行动让师妹明白！”

柔棠轻轻一笑，道：“这番话，我听了六七年了……心都死了，师兄还多说什么？今日一别，以后也不要再见了！”

垣塚一惊，忙道：“师妹何出此言？莫非是灵烟他们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柔棠愤然甩开他的手，颤声道：“你当日的所作所为，还需要他人说么？你屡次找我，全是为了你自己，却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你心碎神伤……我……”柔棠说至此，有些哽咽，顿了顿，又续道：“你我恩情已了，旧日的事今后都不要再提。如今你我效忠对立两方，以后再见……定然是在杀场上决一胜负，也无甚可说的了！”

垣塚未曾料想柔棠今日来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正在心中苦苦寻觅相对之言，只听见清涧在外道：“下山的门要关了，若不再走，他该将你捆了送去领赏去了！”

柔棠一咬唇，终是夺门而出，施展轻功下山去了。

这里垣塚见清涧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进来，怒道：“你又坏我好事！”

清涧笑道：“本姑娘怎敢坏右护法的好事？右护法想要的疗伤药已到手，想见的人也见到，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垣塚冷笑道：“好！这次你放柔棠进山，无视教规，看我在天尊面前怎么告你！”

清涧亦冷笑以对，道：“右护法真是善于说笑！放柔棠姑娘进来的，分明是右护法，若非本姑娘及时赶到山门处更换侍卫，只怕‘天地会’的仇敌都要被你放上来了！”

垣塚脸色愈来愈阴沉，狠狠地道：“你这次混进‘天地会’，莫非是安阳公主的主意么？”

清涧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道：“天尊乃是本姑娘的姑夫，本姑娘对‘天地会’忠心耿耿，更是将凌门剑法奉上的功臣。倒是右护法你与天尊毫无关系，只怕是安阳公主派来的奸细！明日我们一同去天尊处说个明白，看天尊到底信谁，如何？”

垣塚无言以对，眼中似要迸出火来，咬牙切齿道：“滚出去！”

清涧挑衅一笑，道：“那右护法好好养伤，本姑娘不打扰了！”说毕掩门而去。垣塚大怒，抓起桌上的药瓶，狠狠地掷于地上，冷笑道：“清涧！你等着，我终有一天要将你碎尸万段！”

再说慕雪自从那日受卜赛公主之请，去乌西助她平乱之后，并不急着答应，只又随她往南而行。路上库普便要向卜赛等然讲述叛乱的起因由来。库普说一段，卜赛便要向她们解释一段。若陵忽然开口道：“公主不必解释，我听得懂乌西话。”

卜赛大惊，问道：“姑娘怎么会听得懂乌西话？”

若陵道：“因为‘幽雪宫’中，有一个你们乌西的女子，她从小教我。”

卜赛问道：“她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若陵道：“论年纪，好像比我母亲要大一些，叫做莫娜，我叫她莫姨。”

卜赛闻言，忙问道：“她的眼角是不是有一颗褐色的痣？”

若陵奇怪道：“不错，莫非公主认识她么？”

卜赛含泪道：“她是我的母亲！我母亲被我父亲赶出乌西之后，人们都说她死了，原来她被你们‘幽雪宫’的人救了？原来姑娘是我的大恩人！”说完便要下马向若陵道谢。若陵忙拦住她道：“姑娘不必多礼，只是姑娘怎知莫姨就是你的母亲？”

卜赛道：“莫娜就是我的小名啊！自从我母亲被赶走之后，我父亲就不许人再提那个名字，只叫我卜赛！”说毕双手紧握，口中不住地祈祷。库普等人见了，也都跟着祈祷。

慕雪见了，便低声问若陵道：“姑娘想必已决心去乌西相助这位公主了吧？”

若陵点头道：“既然是故人之女，自然是要助的……我知姑娘信不过这位公主，只以为这些都是她引我们入瓮的伎俩，不过，姑娘放心！我也听得懂乌西语，他们交谈之间，并无任何破绽！”

慕雪叹了口气道：“我就知姑娘定然是要帮着个忙的。既然姑娘都不怕，我自然也相陪到底了。”

卜赛祷告完了，又向若陵道：“若这次能成功平乱，我可否随姑娘去‘幽雪宫’见我母亲一面？”

若陵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不过，若我这次回去，定然会将公主的心情转告莫姨。她若愿见公主，想必会下山来见。”

卜赛大喜，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说完这些，库普便将进来的变动说给卜赛听，卜赛时不时地又向那二人解释一番。若陵便将一字一句译给慕雪。

卜赛先道：“乌西国共有三大族，除了我们王族之外，还有两大族，一个是洛洛甫族，还有一个是莫闼答族。那两族本来一直臣服在我们王族之下，洛洛甫族的族长是木弃，而莫闼答族的族长是赞德烈，但是，自从我父亲得到了公孙姑娘的画像之后，便聊生爱慕思念之情，对国中各项事情都放手不管。没想到，这两个族的族长居然结为同盟，共同发动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