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大惊，道：“婆婆怎能将如此贵重之物交于我？！”

雪婆婆悠然一笑，贴近慕雪耳旁道：“这有何妨？我相信柳御使是个讲信义之人，待日后你心愿了却再上昆仑山来还我即可。若我不在了，就劳烦柳御使将它放回那石槽里，待日后有缘人来取罢！”

慕雪见雪婆婆这么说，也不再坚持，释然笑道：“那么多谢婆婆！婆婆对在下的这番恩情，若来日有幸，定当加倍相报。告辞了！”此时天气已放晴，阳光射在皑皑的雪地上，煞是耀眼。慕雪作别雪婆婆及“女儿宫”一干人之后，便施展轻功，踏雪下山去了。雪婆婆遥遥相望，忽然仰天大笑起来，道：“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归雪啊归雪，你的一番情谊，我总算是了解些许了！”

(完)

第二十三话 大闹梁州

乌云翻滚，天色渐暗，也看夜间便有一场雨。梁州城内，百姓们进城出城如以往般平静。一名红衣女子策马进城，脸色黯淡，似有难以言说的苦恼。而随在她身后的一名青服女子却一副怡然自得的悠闲神情。二人入城不久，只见从马道旁的一家酒店里冲出四五黄衫男子。红衣女子忙勒马停下。那几个男子都垂头行礼道：“苏前辈，晚辈在此等候多时了！”

这个红衣女子正是苏檀玉，而她身后的那个青服女子则是她甩不掉而又不得不照顾的新弟子菁菁。二人在太子府贺喜时，寻机制造了一场乱子，逃了出来。檀玉本来明令禁止菁菁偷溜出宫随她“行走江湖”，但菁菁嘴上答应得爽快，最后仍是乘人不备逃出了皇城，紧紧地跟着她的师父。

檀玉既不能重回皇城将菁菁送回，又不能眼看着公主在外冒险飘零，只得忍气吞声地带着菁菁来到梁州，与武林同盟中的人商议如何处理此事。武林同盟每年都要聚两次，每次的地点都有变。这次便在梁州凌门汇聚。檀玉得到消息之后，便急急地往梁州赶来。这几名男子便是凌门派来迎接各路武林人士的弟子。几人见过之后，便有一名男子为檀玉、菁菁二人引路，往凌府而来。檀玉虽时常来梁州探望无仇，但凌夫人和无仇住于梁州南郊的百合谷，而凌府则在梁州北面，与其遥遥相对，平日也极少来往。

凌府的掌门人是凌独风的侄儿凌全之，是个已逾不惑之人，因凌门在他手上得以延续繁荣，故他本人在武林上也有不小的名气。凌府因为广有田产，家私十分殷厚，在梁州极富盛名。加之无仇治病救人，时常不收礼金，梁州百姓提起凌家莫不赞叹。这次武林同盟在梁州聚会，凌府慷慨出资，将一切都安排得谨慎周密、得体舒适。

檀玉随同那凌府弟子行至一座红檐白墙的宽敞大宅外，只见大门的匾额上赫然写着“凌府”二字。凌全之的直传弟子都纷纷在门口迎来送往，见了檀玉有的忙进去禀报掌门，有的便迎上了扶二人下马。檀玉和菁菁才行至大门前，便看见一个头发略有些花白但精神颇佳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拱手向檀玉道：“苏女侠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听闻苏女侠身体不佳，如今可好了么？”

檀玉忙笑道：“凌掌门这话见外了！小女子这次登门，定是要闹得府上鸡犬不宁的，所以先向掌门告罪了。”凌全之大笑道：“好！我们府上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苏女侠快请进来……不过，这位姑娘倒是头一次见，不知该如何称呼？”檀玉本来谈笑风生，心情畅快了许多，全然将菁菁忘之脑后，如今听凌全之提起，一时面色黯淡，但转眼又作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笑道：“这位是戚姑娘，当日我不幸受伤，多亏了戚姑娘留我在她家里养伤，悉心照顾！这次戚姑娘出来办事，我不放心，所以便带她同行。”

原来二人在路上早已说妥，若有人问起菁菁的身份，便如此这般回答。菁菁本来欲提自己拜檀玉为师一事，但檀玉怕日后朝廷寻来，为此而连累武林同盟，便不依允。这里凌全之听后，便向菁菁笑道：“戚姑娘小小年纪便如此仁义，实在是令人钦佩。老夫代武林同盟谢过姑娘救苏女侠之恩！”菁菁听了这番名不副实却也差之不远的恭维，面不改色，笑吟吟地点头道：“好说，好说！举手之劳罢了，凌掌门客气了。”凌全之又感慨道：“戚姑娘年纪轻轻便如此谦逊，实在难得！”菁菁厚颜无耻地微笑以对。檀玉在一旁见了，心中憋气得慌，但面上却仍是笑意盈然。凌全之既然听说檀玉有意照料菁菁，便将二人安排于两个相邻的房间，又道：“这是内室，少有男子出入，戚姑娘大可放心。二位若有什么需求，只管同拙荆说便是。”说完便告辞离去。

菁菁自幼极少出宫，便出宫也不过在长安城内走动，如今见到这宫城外的花花世界，一路上左瞧右看，兴奋不已。檀玉待凌全之走后，便苦着脸，无奈地看着左右打量的菁菁，道：“戚姑娘究竟何时回府？”她未怕菁菁公主身份暴露，故十分小心，即便没有外人，对菁菁仍以“戚姑娘”相称。

菁菁此时正在兴头上，最烦檀玉提及此事，便满不在乎地摆手道：“这个嘛，待本姑娘玩得尽兴了，自然就回去了。”说完还向檀玉露齿一笑，檀玉气极，一副懒怠搭理的样子，道：“哼，三日后你若还不会去，我便把你赶出武林同盟，看你如何是好！”菁菁闻言却不急，稳稳地端坐在床上，满脸无奈地道：“我早知苏前辈一生气便何事都做得出来，当日又不是没跳过崖，还担心什么？”这几句话恰戳到檀玉的痛处，问得她哑口无言。若不是当日的误会，哪来的如今这么多无奈之事。此刻遇上这位赖皮公主，只能说是自己命中犯天魔星，活该！如此一想，便冷冰冰地道：“那么就请戚姑娘在此休息，我回房了。”说毕便起身去隔壁休息，当夜无事。

次日武林同盟中的人便来了济济一堂，四处谈笑风生，甚是热闹。檀玉因不见沈栖凤，便问凌全之道：“沈盟主为何不见？莫非他当日所受公孙若陵的伤还未好么？”凌全之道：“苏女侠放心，沈盟主的伤势早已痊愈，如今他正因为一件大事去江南菊家了！”苏檀玉一听，便疑惑道：“武林同盟与江南‘梅兰竹菊’从不来往，且一直敌对，沈盟主为何……”凌全之压低嗓门道：“这件事除了武林同盟几位德高望重之人，旁人都不知晓。日前沈盟主收到菊家送来的一封信函，说菊家自来便与那三家意见不和，如今欲与那三家决裂，弃暗投明，转投我们武林同盟的门下，日后走上武林正道。沈盟主见他们有痛改前非之意，才应邀单身去了江南。所以这次集会怕是来不了了。如今已请了玄风道长来主持会议。”

玄风道长是当今道教的长者，极少出觀，向来都是他的师弟玄音出来江湖走动，这次能请得动他来主持武林大会，可见沈栖风在江湖上的威名非同一般。

檀玉听了却蹙眉道：“单身去……可若这是菊家的诱敌之计，那么沈二哥岂不是有生命之险？”她本来在旁人面前称沈栖凤为盟主，沈二哥则是儿时的旧称，如今一时情急，便脱口叫了出来。凌全之道：“我们几位兄弟也曾如此劝过沈盟主，但他偏说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类的话，执意要去。不过，苏女侠放心，我们武林同盟在江南也有几位好兄弟，况且沈盟主威名远扬，便是有难，天下英雄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檀玉仍不放心，道：“话虽如此，可是……”

檀玉话尚未说完，忽见河南徐州扬威镖局的老板宋万儿走了过来。徐州宋家的霹雳弹名震河南，故扬威镖局名头不小，保镖极少失利，生意也异常红火。宋万儿为人侠义，经常散钱粮救济百姓，热心江湖中事，更喜欢结交武林中的人士。武林同盟中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恩惠，与他有交情。所以，凡武林大会举办，总要送一份帖子给他。这里宋万儿左手把玩着两个浑圆的石球，魁梧的身躯在凌全之身后现了出来，道：“那边人都全了，你这个做东道的却在这里清闲！”

凌全之见了宋万儿便笑道：“苏女侠正问她沈二哥的事情，我怎么走的开？”武林同盟中人因见沈苏二人亲密，又都不曾婚嫁，便有意撮合二人，故时常拿着两人的关系说笑。苏檀玉也不在意，又听见宋万儿揶揄道：“苏女侠许久不见沈盟主了，自然挂念得紧，看来我姓宋的来得不时候……”

苏檀玉正欲反驳，忽抬头见菁菁从房内悠闲地出来，忙出言阻止二人道：“戚姑娘来了，你们二人先去，我一会便到！”凌宋二人听了，便向菁菁打了招呼，转身往正厅里去了。菁菁见了檀玉便笑嘻嘻地道：“ 檀姨，你们开会甚是无趣，不如放我出去梁州城走走？！”檀玉本来心中仍忿忿不平，但见菁菁叫得这般亲热，便忍住气道：“如今梁州城来了武林中人，哪些心怀叵测之徒，想必也有不少。戚姑娘一个人出去，我怎么能放心？若戚姑娘觉得无趣，不如乘早回……”

菁菁顿时失声道：“我知道了，我在房里老实呆着便是，檀姨还是快去开你的什么武林大会罢！”说完一阵挤眉弄眼之后，菁菁又伸展着手臂回房去了。檀玉哭笑不得，便吩咐下人好好看住菁菁，自己也往正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