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慈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看号码,立刻接通电话。
几句话后,他挂断电话,直截了当对我们说:“康复院又出事了!”
“哦?”我一听康复院三个字,神情便开始紧张,生怕又是蓝婆婆出事,我见李重慈已经起身,急忙问他,“是蓝婆婆吗?”
“是罗三丈,”李重慈看看陆十四,“如果朱先生能抽空陪我们走一趟……”
陆十四略一踌躇,一拍手说:“行!”
“那太好了,”他又恢复成雷厉风行的李重慈,“具体情况咱们车上谈!”
看得出,李重慈还在生小午的气,出发时,他让石虎开车,却把小午留在剧场“养伤”。
李重慈一上车,立刻对我们解释:“自昨天中午开始,我们身边发生的怪事仿佛有愈演愈烈之势,虽然江小姐的事情一直折磨着我,但我在下午还是做出一个重要安排,那便是派遣何珙、罗三丈二人秘密前往康复院进行调查!”
“主要目的有三——一是查蓝婆婆和逃跑的周游鹤;二是查监控室,因为我怀疑昨天诸院长故意隐藏了一部分录像,那些突然损毁的画面应该是被人为删除;三是查黑屋,第六感觉告诉我,那里面的猫腻不会少!”
李重慈分析得条条是理,仔细回味昨日在监控室里的情形,的确存在他说的那种可能,如果中止的录像果真隐藏重大玄机,那么他的安排无疑是最佳方案了。
陆十四马上用言语表述出同我一样的见解:“不错,换了我也不会做得更好,就目前来看,再没有比先生这种安排更为妥帖的了。”
“然而现在出事了,”李重慈垂下双目,自言自语道,“究竟是什么人在作怪?”
他接着对我们说,“刚刚何珙在电话里说,他俩是在夜里十点以后进入院内,具体发生什么没来得及谈,总之是他一个逃出来,罗三丈则是被困在医院,下落不明。”
“有点意思,”陆十四咬着指头说,“先生的分析好像还少了点什么,对!”
他一拍腿,“那个院长!”
“女院长!”
第三十八章药品风波
今天是周一,但是康复医院里并没有同昨天有明显的不同。
好像进进出出的就是那十几个人。
在此之前,我们在离康复院大约两公里以外的一个木材厂里同何珙会合。
一见面,我发现他的脸色发黄,眼睛充血,仿佛全身虚弱无力,他正倒在一间肮脏凌乱的屋子里睡着,“噢,董事长,你们坐!”
见我们进来,他艰难地支起身,“这小厂是我表哥开的,大家大可放心讲话。”
我们不了解他昨夜经历了什么,所以都充满好奇地盯着他。
“董事长,三丈可能有危险,等我说完,你们立刻去救他……”
据何珙“回忆”,他是早晨一个人走回这里来的。
昨晚大概刚过十点,他和三丈二人翻墙进入康复院,因为几乎没遇到什么保安(这个原因可参照电梯、监控室),他俩得以轻松地进入门诊大楼。
根据李重慈口述的位置图,他们很快找到位于西区黑屋的位置,或许是放松警惕的缘故,二人决定分头行动,三丈负责黑屋,何珙到监控室查找录像记录。
就在何珙刚要接近电子监控室的时候,一个值班医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何珙一惊,情急之下,索性埋下头,既像醉汉又像精神病患者似的,擦着墙东倒西歪地蹒跚行走,那医生没说什么,顺着走廊过去了。
何珙以为骗过对方,掏出工具就要撬门,没想到走廊里“嗵嗵嗵”地一阵巨响,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铁塔似的“巨人”正朝他赶来,想来是刚刚遇见的值班医生通知了他。
本来何珙的体型已够彪悍,但是和对方一比,他俨然小了两个号,那家伙的一双大脚跑起来,简直能把楼道都震颤,根据何珙的描述,那头“壮牛”定是保卫科长大个子无疑。
骤然遇到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何珙想都没想,拔腿便跑,多亏了他的身形比大个子灵巧,就这样沿着走廊、弯弯曲曲的楼梯一阵狂奔,终于把那可怕的巨人甩脱了。
他抬眼看看周围,只见两侧是一间间排列整齐的病房,门上标注的号码是“3”打头,对照记在心里的位置图,他判断是进入了东区住院部的三楼。
这时他想起,李重慈说过蓝婆婆就住在东区“317”病房,他朝身后瞅瞅,幸好大个子还没追来,于是决定干脆先躲进蓝婆婆的病房,趁机也可探探这疯婆子的虚实。
然而楼道里空荡荡的,根本看不见一个医生和护士的身影。
就在何珙感到疑惑时,突然脖颈上一股钻心的疼痛,扭头一看,一个戴着黑框大眼睛的中年男人手里举着注射器,正在冲自己狞笑,接着便人事不知。
发现自己有了知觉时,何珙已被捆绑在一张不锈钢的病床上,他的两只手被反绑着勒在床头,抬腿试了试,脚也不能动弹,虽然耳朵能听到周围有说话的声音,眼皮却沉得只能微微睁开一个缝,能够看到的人影也是模糊不清。
记忆最为深刻的是一道白色强光,它悬在头顶,应该是一盏手术用的冷光灯。
既而,又恢复了痛觉,最初是手指尖,感觉像有无数枝钢针在那里扎,渐渐的,这种钻心的痛楚仿佛由神经末梢开始蔓延至全身,最后到达头颅,当疼痛全部集中到一个部位后,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炸裂了。
“哎,老钱,好像他的眼皮在动……是的,他醒了,奇怪,这么强的声压,怎么还能苏醒……”
何珙清晰无误地听到这几句话,它们发自一个女人细腻的嗓门,接着好像有张白蒙蒙的面孔俯身看了看他的脸,跟着感觉又在哪个部位挨了一针,因为剧烈的头痛已经无法辨别,之后便又不省人事了。
再次醒来,好像还是那个地方,有只手在拍打他的脸,“喂,醒醒,醒醒……”
他终于听清楚了,的确是有人说话。
那个人好像在用毛巾擦他的脸,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也看清楚了,是有一个人,嘴上蒙着硕大的口罩,何珙艰难地欠了欠身子,他的四肢已经解绑了,难道是这个人……
他正想问问对方,那个人却“嘘”的一声,“别说话,我是来救你的!”
“你是谁?”何珙虚弱地说。
“别问那么多,你的同伙是跑不掉了,”那人把他扶起来,“我只能救你一个,你赶紧跑吧!”
说完,他拿出一身白大褂,交给何珙,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
“当时是早上五点半。”
何珙说。
“还记得救你人的样子吗?”陆十四问道。
“不记得,”何珙摇摇头,“我的头痛得厉害,早晨逃跑时也幸亏没遇到人,否则一定逃不出来。”
“关你的房子也是在住院部三楼?”陆十四又问。
“我不知道,”何珙竟茫然地说,“我出门后经过的走廊和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走出那栋楼的……”
何珙的工作汇报到此结束。
鉴于形势恶化,康复院之行,李重慈决定只由我们三个人前去,石虎负责送何珙去医院治疗,然后把薛姨接到影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