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我的青年不敢辩驳,赶紧把我抱上一张案子,一边嘴里还在叨唠:“真他妈的浪费,多水灵的娘们儿!”
临走还不忘在我脸上摸一把,“瞧这俏脸儿,还热着呢!可惜,等你醒来就下了那妖……”
“小六子,再磨叽老子宰了你!”那粗嗓门的家伙突然吼了起来。
叫小六子的青年一跺脚,“嗵嗵”地走了出去。
身后的铁门“轰隆隆”的一声,随之关上了。
约莫过了三五分钟,陆十四翻身下来,蹑手蹑脚走到大门旁,耳朵贴在门上倾听一会儿,走到我跟前,“好像走了一个,紫衣,我去找点能披挂的东西,这里是个冷库。”
我双臂环抱,还在瞅那张泛着幽光的不锈钢制手术床——我原来还以为它是张木案,当寒冷一阵阵侵入身体,我摇晃着身子说:“赶紧想个办法,逃出去才是正办!”
“你忘了我们来干吗,”陆十四低声道,“罗三丈还没有找到呢!”
是啊!听刚才那俩人的谈话,罗三丈有可能就在这冷库里呢,赶紧找吧!
可是这大冷库里水雾弥漫,一点都看不清东西,我俩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摸索了半天,我看陆十四在挨墙的一个柜子上伸手一抓,随即递过来一件僵巴巴的棉衣,看着像是北方农村老百姓常穿的那种羊皮袄,我鼻子一抽,什么怪味,太难闻了,却听陆十四说:
“快穿上,咱们现在在山里,这雾便是地下暗河冒出的水气!”
我捏着鼻子提起这件破皮袄,嘴里却说:“你开玩笑吧,这里怎么会是山下呢,我还能坚持,你穿吧!”
陆十四走过来,把羊皮袄抱在怀里温热了一会儿,不容商量地往我身上一披,“傻丫头,几时能出去还不一定哩,不想冻死就赶紧穿上!”
我望着他,眼圈一红,只好依从,我想:可能我穿上他就不会冷了吧!只听他说:“我早已想到,这康复院建在圣婴山脚下,除了远离市区,必定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看来,还有更加骇人的罪恶隐藏在其中呢!”
“会不会就像白云寺的山中秘道?”我想起地下暗河汩汩流淌的瀛池,内心不觉又涌起一丝惊悸。
“不,寺里的秘道是天长日久形成的,有自然的因素在里面,而这里,”陆十四把握十足地说,“完全是人为的痕迹,地下河、冷库、手术床……不晓得他们利用这些隐秘的空间在谋划什么?”
“咦,那是什么?”
忽然瞧见,几张不锈钢手术床上搁置着零零散散的不明物,我正要走过去,陆十四突然挡在我前面,“别过去……”
“怎么啦?”我说。
“尸体,被割碎的尸体。”
陆十四背对我,冷冷地说。
我咂咂舌,不敢说话了。
“紫衣,你说这里像不像个停尸房?”过一会儿,他又说。
陆十四说话时身子微屈,显然眼睛还在那堆“碎尸”上注目。
“也许吧……”想起诸院长说过西区的地下室以前做过停尸房,我勉强接了一句。
“紫衣,”陆十四终于转过身来,搂住我的双肩,低声耳语:“实话告诉你,这次来墨河,其实是受……有关部门的派遣,秘密调查一宗震动全国的丨毒丨品大案,在杭州遇见你,便是刚刚参加完秘密部署会,分手后立刻赶往墨河,基于案件的重要性,我必须对此严格保密,所以隐瞒了你,现在看来,我们掌握的情报恐怕仅仅是冰山一角,真正的人物还没浮出水面哩!”
“十四,我能理解,”我盯着他亮晶晶的眼眸,“这么重大的案子,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在战斗?”
“紫衣,这不是你问的。”他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我这个问题。
“现在又加了分尸案,看来这康复院的水比异客坊还要深呢!”
见我耷拉下脑袋,陆十四马上赔笑道:“不要生气嘛,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可坏人终是有人要惩罚的!”
“我知道了!”不由自主又扑进他的怀抱,“瞧,把你都冻坏了!”
“那可不行,案子破不破不要紧,总不能让我的大美女跟我在停尸房里呆一辈子!”陆十四打趣地说。
“那有什么不好,一辈子不分开……”
话没说完,我已经羞涩地把头深埋在他的肩上了。
“那我们岂不成活死人了!”陆十四深情地抚摸着我的头说。
“对了十四,”我忽然想起跟随诸院长离开的李重慈,“也不晓得,李先生会不会遇到同样的麻烦?”
“当然不会,”陆十四鼻子一哼,“你以为丁瀚杰是一片诚心吗?不,这老狐狸精着呢,他是故意将我们的视线往白五组织和康复院这边引呢!弄不好,我的真实身份早已被他猜到了。”
“怎么,你还坚持怀疑李伯父吗?我可觉得不像……”
“怎么不像,周游鹤都已经讲得明明白白了……好了,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小心被人听到。”
就在我们呢喃细语时,有一件可怕的事情正在这隐蔽的魔窟里酝酿,只待“钟声”敲响时便会显露它的凶残……
第四十一章孟婆针
“钟声”是什么东西?
是白云禅院血染的大钟发出的声响吗?
不,比那可怕多了。
只有我和陆十四亲身经历过,才有资格评论它的短长。
在我印象中,能给人带来恐怖联想的钟声大概也只有丧钟了,而我们接下来要见识的,哼——
我发誓,这辈子连想都不愿再想!
然而,这恐怕也是我的一厢情愿,从掉进井里的那一刻,我们注定是要经历这一幕的。
可怕的不是钟声本身,而是它化身为“妖”的主宰,在那撕裂灵魂的魔音里召唤出生命的丑恶!
当我在第一时间听到它时就感觉到不对劲,在这井下十几米深的地方,偶然响起这样一抹奇特的钟声——还能用“偶然”二字来解释吗?
不巧的是,那发出声响的地方,居然就在我们旁边。
瞅瞅紧锁的大门,那两个猥琐的“收尸人”却是沉得住气,不知是离开了,还是见惯了这种事情,早知道会有惊人的变故发生?
躲是没办法躲了,再说也无法预知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意外,要说藏身之处,有冷库里的水气打掩护也不是没有可能,关键是我们无从判断未来。
陆十四单臂搂着我的肩,我们伏在手术床下,紧张地盯着那面灰蒙蒙的墙壁。
大约隔了十几秒钟,“钟声”愈来愈响,但它的强度并不是高亢激昂,而是一种很沉闷的节奏,类似于大鼓有弹跳的震颤感,正当我发愣的间隙,陆十四已经反应过来了:
“紫衣,有东西在撞墙!”
他看着张口结舌的我,只用了一句话便道破玄机,“这是一堵真正的铜墙铁壁!”
我惊得半天缓不过神来,真是太离谱了,本以为“铜墙铁壁”就是个子虚乌有的概念词罢了,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种东西,那么是谁——是谁胆敢与无比坚硬的铜墙铁壁碰撞呢?
换了我,是砸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事情,当我俩的耳膜都快被震得发聋时,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那沉重的墙壁瞬间被撞塌一块,掉在地上的厚厚的铜板发出“轰隆”的响声,果然是面货真价实的铜墙铁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