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臭丫头片子怎么招惹您了?”
“她嘛,”周游鹤眼珠一骨碌,“这个坏丫头,她是蓝婆婆——不,是丁瀚杰派来的奸细,别看嘴巴长得甜,可净会骗人!”
“小叶子骗过您?”
“就是嘛,告诉你小叶子,这个小叶子可没少骗我!”
我听得好是别扭。
“周大爷,小叶子怎么骗您了?”
“哼,这个死丫头片子,”周游鹤一脸的不满,“她给我在床上画了个圈儿,并且告诉我不能出去,要不就会浑身长满毒刺,像个仙人球一样。”
这个周游鹤呀,真是愈来愈让人猜不透了!若是装疯,他比蓝婆婆藏得还要深,行事的手段又像极了那个怪婆,好似故意给我透底儿似的。
“您知道自己上当啦?”
“怎么不知道,她是故意引诱我呢!小丫头片子精得很,她算定愈是这样说我就愈是想出去,可她没想到,我却偏偏就不出去,谁不晓得,如果离开这张床,我变成了仙人掌,那疯婆婆肯定会给她找个如意郎君,我才不会让她们得意呢!哈哈哈……”
老头忍不住一阵大笑。
“周大爷,前些时候有个丢过东西的男人找过你,你让他戴好面具后夜里到老城教堂巷白五的棺材铺子里等蓝婆婆,失物就会找到,你还记得吗?”
周游鹤垂下脑袋想了半天,回答我说:“记得,他是个丨警丨察嘛!”
我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他是丨警丨察?”
“这还不简单,调查丢东西的人不是丨警丨察,还会是什么,难道是木匠?”
“那棺材铺子你去过?”
我愈来愈有感觉,这个周游鹤肯定和蓝婆婆一样,在故意装疯。
“谁没去过呀,就在这医院楼下!”周游鹤手指向下,指了指说。
“您是指,这栋楼的地下室?”
周游鹤点点头。
这一点我却不信他,因为真正的白五(黑五)的棺材铺子,我知道在哪里。
“您能带我看看蓝婆婆吗?”我又提了个意外的要求,看他怎么回答。
“不能!”周游鹤想都没想,“婆子身上有丁瀚杰的魂灵,她还欠人一颗脑袋呢,我不敢。”
“欠人的脑袋?”
“是啊,你没有听过第四颗脑袋的故事?”
第四颗脑袋?
我心里一动:这是暗示断头公寓里的第四颗头颅吗?
送给周游鹤的糖果还未吃完,老头却再也不理我了。
关于神秘的第四颗头颅的线索,就像吊在屋子里的蛛网,缠绕在我心里理不出一点头绪,我不知道,发生在多年前的这桩公寓凶杀案,到底有什么玄机,竟然牵扯了这么多的人和事?
看来,是该又动用陆十四那些形形色色的朋友们的时候了,相信有他们的存在,弄清这桩案子的内幕应该不是难事。
为了再彻底试探他一下,我又想出一个点子,我看老头不注意我,突然发声喊了起来:“陈墨生,陈墨生……”
“小叶子,别喊!”
周游鹤果然紧张了。
“怎么了,周大爷?”
“干什么,你想把医院的人都招来吗?”
“周大爷,我在叫住院部的陈医生呢!”
“不行,我的名字在他们的名单里,我可不希望被他们治疗。”
“什么名单,是住院病人的名单吗?”
“不,是害人名单。”
“周大爷,什么叫害人名单?”
“就是把人改造成怪物的名单。”
听他这么说,我又被吓了一跳,这个周游鹤到底了解多少东西呀,听上去仿佛都是真的一般。
“小叶子你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周游鹤冲我招招手。
“你刚才说的那个丨警丨察,他也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吃惊,难道他发现陆十四了?
“是我报的案,”周游鹤说得有板有眼,“他在抓那个陈医生,因为陈医生在找医院里的秘密。”
“周大爷,医院里有什么秘密?”
“小叶子,我告诉你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周游鹤东张西望,贼溜溜地说,“医院里有藏宝图。”
“什么藏宝图?”
“嘘,你低声一点,小心让人听到!”
“周大爷,藏宝图在哪儿,这里吗?”我扬起手臂问。
“不,藏宝图在地下!”
“您带我去找,我给您买好吃的!”
“不行,藏宝图就在棺材铺子里,我怕被人发现,装进棺材里呀!”
我沉默半晌,一时也没了主意,很明显,周游鹤就是靠皎月送饭来度日,现在陈墨生夫妇已经被送走了,留下这个神秘的老头,我该怎么处置?
没办法,还是得赶紧找到陆十四,顺便告诉他关于藏宝图的事,谁能断定这里边有没有猫腻!
想到这里,我举起手说:“周大爷,我去给您拿好吃的,您等我一会儿,我向我妈保证,我一下子就回来。”
“小叶子,放心吧,我等你,我知道你是说话算数的小叶子,不是那个骗人的臭丫头片子!”
周游鹤一副仗义的姿态,甚至还冲我做了一个鬼脸。
在窗台前转悠了一会儿,心里愈发不能平静。
可恨的陆十四,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呢,丨警丨察的纪律固然重要,可到了这种时候,我的线索怎么才能传递到你的手里?
你就算把这栋公寓拆了,也大概不会想到藏宝图的秘密吧?
而我,至少比你多掌握了几条信息——尽管真假尚待证实。
“现在,还有三楼的房间没有找,加上不能确认的地下室,不知道你把我留在这里,到底是找案件的线索,还是找你?”我一边往外走一边气呼呼地想。
一出门,差点同陆十四撞个满怀。
“谁让你起来的?”陆十四劈面就问。
我本来想说还不是因为担心你,看他满脸阴沉沉的样子,却委屈地说不出话来。
一定是毫无收获才会一脸的阴云吧?
“你刚才去哪儿了?”我也没好气地问。
“调查线索。”陆十四缓和了语气。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在调查,”我一把将他拉进房子,“你在公寓的哪一层,你知道楼下有地下室吗?”
“紫衣,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在帮你!”
“迷惑狙击手的视线,也是在帮我。”
“这个我自然懂得,但也不妨碍我做一些有用的事。”
“紫衣,谢谢你了。”
“为什么谢我,”我气哼哼地说,“你知道我发现什么吗?”
“你说……”陆十四的心情仍然不太好。
我忍了忍肚子里的怒火,把刚才遇到周游鹤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接下来,我等着看他吃惊(最好是后悔莫及)的表情,意外的是,那种表情始终没有出现。
陆十四又开始在陈墨生待过的地方翻箱倒柜地搜索,找了半天,又一屁股坐下来,呆呆地出神。
“怎么啦?”我望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反倒还是自己先沉不住气了。
“紫衣,我错了。”
“你怎么错了?”我不知道,他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认错。
“方向,我的方向错了,一个误判,可能导致这个侦破计划的全盘失败!”陆十四深深地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