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说这个呀！

我觉得疑神疑鬼，有时也是做丨警丨察的通病，又没有出现明显的纰漏，干吗要无谓地自责呢？

但是我不能说了，我还从没见过陆十四如此泄气的样子，只能等着他自己说出来。

“紫衣，我有一个很不好的预兆，我知道，这种负面的唯心主义看法对侦破案件毫无益处，但我不得不将这种最坏的可能性放在首位，但愿我的推论是错误的。”

“你到底怎么了吗？”

“我可能会害死陈墨生。”

“什么，请你说得直白些？”

“紫衣，你有没有想过，陈墨生为何会选择躲在断头公寓里？”

“如果不是蝙蝠名单，自然是为公寓里的秘密呗！”

“不对，他藏在这里，是因为这所公寓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要这样说，对面楼顶的狙击手是个摆设吗？”

“正是这个假象误导了他。”

“可是从前呢，我们没有来之前呢？难道我们是给人传播灾祸的瘟神？”

“紫衣，想想这个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

“奇怪，这消息有泄露吗？”

“当然有，要不狙击手哪儿来的？”

“也可能早就出现了！”

“不，是我们引来的。”

“我们？太可笑了，是你，还是我？”

“除了你和我！”

“李伯父？你疯了吗？”

“我没疯，这种可能性不能排除！”

“你是说，是李重慈把消息泄露出去？”

“不，他不是泄密者。”

“真奇怪，他既不是泄密者，是什么呢？”

“是凶手，即将杀死陈墨生的凶手！”

陆十四的惊人推断差点让我跳起来。

怪不得他会愁眉不展，但是这种荒谬的推论怎能叫人信服？

李重慈为何要杀陈墨生？

听起来就像梦中之谈。

“朱先生，你的证据呢？”

和侦探说话，自然得换上侦探的称呼了。

“事实上，这个掉包的计划并不是我想出来的。”

“不是你，是李重慈？”

他点点头。

“可我记得，这个决定是你在进入公寓之后才临时变更的，你们原本商定的方案只是带陈墨生一家离开。”

“是这样，但这个主意确实不是我想出来的，只是在勘查现场之后才决定采用罢了。”

“就算如此，仅凭一个掉包计，也不能断定他就是个凶手呀！”

“当然还有更好的佐证，刚才，有人故意引我到地下室了。”

“原来果真有地下室，是不是我说的周游鹤？”

“不知道，那人的身形太快了，我连影子都没有瞧见。”

“我发现了暗道，它从地下室直接通向另一个地方。”

“你找到进去的机关了？”

“没有，那条暗道只有从外面才能打开。”

“你的意思是，你追踪的那个人是从暗道里进来，被你发现后，接应的同伙再从外面打开机关让他逃走？”

“就是这样。”

“既让你发现有暗道，又不放你进去，说明什么问题呢？”

“只有一种可能——是个暗示。”

“暗示？”

“对，以此证明，楼顶的狙击手完全是个假象，就是专门做给我们看的。”

“这个人在帮我们？”

“不知道，我只是想，既然有暗道，何必在明处张扬，怕丨警丨察找不到目标？”

“周游鹤说下面是个棺材铺子。”

“不管是什么，从公寓里是进不去的，倒是他提到的藏宝图有些意思。”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李重慈一定是凶手。”

“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也不希望是他。”

“刚才，周游鹤又提起丁瀚杰，你还坚持原先的看法吗？”

“是的，你还记得你那位好伯父说过早年曾闯荡滇南的一段言辞吧？”

陆十四话语中明显带上揶揄的意味，一句“好伯父”就是最好的明证，“那周游鹤表面看是个疯子，实则处处暗藏玄关，借尸还魂一说固然是吓唬人，那幽灵谷的名字却不见得是假，不是还有个黑雾崖嘛，这两个名字听起来倒是挺般配！”

“你为什么总是对他存有偏见？”

“这不是偏见的问题。”

“是啊！如果担心陈墨生的生死，干吗不赶快去阻止，还要在这里磨蹭？”我反唇相讥道。

“他若是凶手，追赶还有意义吗？”

陆十四的语调格外深沉。

“那么，去见周游鹤吗？”

“在陈墨生不出意外前，还来得及。”

第五十六章自杀迷雾

周游鹤不见了。

绕过屋里的旧家具，那张古老的旧床依然在目，被子也在，床上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这条老狐狸，跑了。”

“周大爷，周大爷……”我还在尝试努力寻找。

这个奇怪的老头，还能跑到哪儿去？

一转头，陆十四却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看那情形，一定是出事了。

我赶紧追出去。

一直跑到街口，我们俩停下急促地喘气。

“什么事呀，一声不吭就跑！”我忍不住埋怨他。

“陈墨生死了！”

他一脸的铁青。

我张着嘴，无话可说了。

他一路看了几次手机，始终一言不发。

出租车将我们送到城市的繁华区，下了车，陆十四吩咐我，一会儿到了酒吧什么都不要讲，只管坐着听就是。

因为刚才在公寓里的分歧，我自知理亏，一句也不敢辩驳。

走进一家名为“月光轮渡”的音乐酒吧，店里还空无一人，陆十四直奔吧台，一位年轻的小胖子男服务生问：“先生几人？”

“若干人。”

“您请八号台就坐。”

“不用，我喜欢站着喝酒。”

“您喝什么酒？”

“暖心酒！”

“上去吧，老猫来了。”

胖子别有深意地瞅我一眼，又干别的了。

一间小厅里放着优雅的钢琴曲，光线故意调得很暗，坐在沙发里的男人我却不认识。

此人平头，四方脸，五官看得不是很清，年龄估计在四十上下。

想必他就是“老猫”了。

他的身份呢——

丨警丨察？侦探？卧底？

形形色色的朋友？

刚才接头的那副场景，很容易让人想起电视剧里的谍战。

落座后，没有任何寒暄，陆十四也没有向老猫介绍我的身份，门一关上，立即问：

“车祸。”

“靠！”陆十四一拳砸在墙上，“不，绝对不可能！”

“你先冷静！”老猫拍拍他的肩膀。

“好吧，确认死亡吗？”

“是，重度撞击性颅脑损伤，当场死亡。”

“现场没有发现他的妻子？”

“没有，一直没有。”

“手机呢？”

“正在同网警核实记录，可能意义不大。”

“追尾？太他娘不可思议！”陆十四恨恨地说。

从认识他到现在，我还没见过这人爆粗口呢！

“目前的鉴定结果只能是车祸。”

“过程呢？”

“支队只调取出运河路以南开始的交通监控，前面的没法查，这也是刚刚才获取的消息。”

“最早拍到的地方离老城区有多远？”

“大概有五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