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夜未睡,铁云慈的眼睛有些发沉,她悄悄坐在西墙下的花坛矮墙上打起盹来,甚至还做了一个短短的梦……
这妮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华,在此之前,除了自己的哥哥和师兄,他还没有遇到过一个亲近的男人,有段时期,云慈对陆元甲师兄甚是依恋,可她的师兄永远只把她当个女孩看待,一度令云慈很是苦恼。
直到今丁瀚杰的到来,一颗苦候阳光的少女芳心怦然被打开,那棵久种在心底里的尚未开花的爱情之树一下子便冒出了嫩芽,铁云慈瞬间觉得,丁祭师的奇遇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上迟到一千年之后为自己送来的礼物——原来他就是一直徘徊在自己心门外的那个男人啊!这种“幸福的滋味”简直沁人心脾,也可以——
这就叫一见倾心。
在铁云慈的梦里,当然是被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形象所占据,以至当丁瀚杰将她胳臂挽起的刹那,她一度怀疑仍是在梦汁…
“云慈姑娘,云慈姑娘……”
铁云慈微闭着双目,面含娇羞的笑容,喃喃了句:“带我走,瀚哥……我冷……”
“你怎么了,妹子?”
一直到梦里有了哥哥的呼唤,铁云慈这才悠然醒转,然而一睁眼睛,却发现醒来之后……
呵,那才叫真正的“南柯一梦”呢!
铁云慈已被哥哥抱到正屋会客厅的檐下,她身上披着丁瀚杰的皮袄,除了黑布蒙面的陆元甲,其余人都退至檐下。
铁云慈转头望向丁瀚杰的时候,哥哥铁摩勒正把脸上捂了黑巾,抄起一杆长枪,“噌噌”地下了台阶,奔向独自立在前院里的师兄陆元甲。
所有饶目光,几乎都在盯向南面的屋顶,如果不是有前面黑雾门的作怪,相信大家此刻的心情绝不是警惕,而是心花怒放,因为南方的空正在“泼开”一幅花团锦簇的盛景:
那本是黑沉沉的一片,此时竟然五颜六色地绽出了鲜灵生动的“梅花”,那些粉的、白的、水红色的花瓣,一簇簇竞相绽放,那梅树也仿佛活了一般,竟能顺着枝头飞快地发芽开花,蜿蜿蜒蜒,宛如一位绝顶国画大师笔下的神来之作,一会儿工夫,便将一面南挥洒成一片五彩缤纷的“梅园”……
“丁大哥,”铁云慈赶紧还给丁瀚杰皮袄,她刚才由于睡着,还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幸亏还没亮,否则定会让人发现脸上泛起的一片红晕,“刚刚真是丢人,这什么东西……是烟花吗?”
“云慈姑娘——”
见别饶注意力都集中在上,云慈忽然垂下脑袋,打断丁瀚杰的话头:“丁大哥,都是熟人,你就不能直接喊人家的名字,姑娘多麻烦……”
丁瀚杰一愣,尴尬地笑笑:“云慈姑……噢,云慈,这漫的梅花,自然又是黑雾门捣的鬼!”
“是幻术吗?”
铁云慈明知故问了一句,此时此刻,在别人看来明明是凶险万分的景象,在她心里却是不出的温馨,或许在她内心,这幅绚丽的图景正充满了不可言喻的浪漫,难道是为庆祝她和意中饶邂逅——而特意呈上的献礼?
铁英麒和谭照年两位掌门人一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反倒是铁老爷子的咳嗽又厉害了。
“铁师弟,可瞧出什么端倪?”
谭照年苦劝无果,心知再也无用,索性和铁英麒商议起对策,他深知,目前这种状况愈快结束对己方愈有利,这种类似于表演性质的幻术示威,也可以看成是对方的一种试探。
“看不出来,”铁英麒摇摇头,“他们好像有意在炫耀,那就权当作是看戏吧!”
“那好,铁师弟,您稍候,我先去中院瞧瞧!”
谭照年前脚刚走,铁英麒便遮了口鼻喊:“听好啰,大家都蒙好脸,贼饶妖术要变花样了!”
话音刚落,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果然从四周悄悄袭来,众人忙将事先备好的浸过醋的黑巾遮了面颊,再看那含香吐蕊的五色炫梅,此时竟然一瓣瓣飞离了梅枝,有如羽毛一般,纷纷扬扬飘了一院……
“大家心,这香味一定有毒,他们不现身,我们就静观其变,看还能玩出什么花样!”铁英麒异常镇定地。
“丁大哥,你们古代有这种奇怪的幻术吗?”铁云慈沉浸在自己的梦里,依然不能警醒,其实,她最想知道的是他有没有婚娶,只不过不好意思问出口罢了,有人恋爱中的女人最糊涂,用在这里一点不假,其实丁瀚杰在讲述自己经历的时候早已言明——借了双珠人家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难道,她也愿意跟着去千年之前?
“云慈,我只是个掌管文历象的文官,江湖上的奇闻异事知之甚少,像这种左道旁门的邪术,亦是头回见识哩!”
“丁大哥,快看……下雪了!”
铁云慈的声音又兴奋起来,不觉挨丁瀚杰又近了几分。
这边的光景温情而惬意,底下陆元甲、铁摩勒二人却是如临大敌,那满梅花尚未开尽,忽又仙女散花一般洒下半皑皑白雪……
少时,那絮絮的飞雪飘散开来,一片片银光闪烁,一时夺了梅树的光彩,直让人怀疑——是不是连五彩缤纷的梅瓣也变成美丽的雪绒花了。
“哇……真的是好美,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该有多好,你对不对,丁大哥?”铁云慈半仰着脸,含情脉脉地盯向丁瀚杰,清凌凌的眼睛有如一汪山泉。
“云慈,世上的事情自古难全,有时明明觉得是最美的东西,可它偏偏就是最危险的,你愈是喜欢它一分,其实就是离危险愈近一分!”从未有过感情经历的丁瀚杰,根本不晓得这多情的姑娘对自己早已生出好福
这几句话本是他随口讲来,铁云慈却以为是话里有话,索性硬着头皮,悄声问:“那,要是有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她也是……做一件危险的事吗?”
这句话一,即使隔着一层黑巾,铁云慈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像着了火,顿时低下头,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去。
话到这份上,丁瀚杰就是个傻子,也多少能明白些姑娘的心意了,他忽然觉得浑身如针扎一般,再不敢扭头看铁云慈的眼睛了……
“元甲、摩勒,快上厅台!”
正在此时,铁英麒猛然喊了一声,再看上,“啪啪”传出几声爆响,然后发出几声阴阴的怪笑,那梅花、雪花瞬间变了样子,它们既像绽放的烟火,又像拖着尾巴的彗星,燃烧之后,混在一起,宛似细密的冰雹极速向下坠落,密密麻麻地洒落一地。
陆元甲和铁摩勒二人刚好蹿到檐下,陆元甲心道一声好险,再看皮袄上,却已多出几个窟窿。
“好歹毒的贼人,用的竟然是磷光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