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需要亲自料理的事务繁复杂乱,如浪涌山峦般堆积。左右一二位伴随多年的挚友戏言:功莫大焉,开国之君!被我严厉制止。我的口吻之重、声气之粗,事后连我自己也稍稍吃惊。有什么拨动了我之心瓣,一下下楚楚难忍。
我恐惧于走进那个结局。它像一个难逃的围网,正将我牢牢罩住。我变为一头喘息的动物,已经挣扎了许久。待这动物喘定,精疲力尽之时,我大约就要称“王”了。
我未曾见过几个能够“挣扎”的王。他们都丧失了那种能力,然后被左右移入殿阙奉供起来。王在高座上休养生息到声气粗壮时,再发出几声吼叫。但那已非人声。
他们时下正急于把我变成那种人人畏惧的稀罕动物。这是残忍的预谋。令人心寒的是预谋者正是我的一些挚友:我们曾共赴危难,咬住牙关忍了几十年。他们问我还等什么?这连我也难以回答。因为我自知离那个完美之境、那个长久的想念还尚为遥远,还待描绘;比如说它该有神思一样的随意和自由,有纵横驰骋的辽阔和旷远,有既不自囚又不他囚的安定从容,有日月巡回般的美好节奏,有四季轮回那样的变幻斑斓。
这都是在漫长苦难之中形成的梦想。它也许永远是个梦想——但我不能去亲手毁坏破碎它。
它还能存在多久?
面对左右,我已无语。他们说:君房已经变了,变得难以揣测。我想告诉他们,迅速蜕变的恰是你们自己,而非君房。我在固守和持续那个梦想,而你们正在告别它。自从庞大的船队驶离彼岸,一粒心籽即开始霉变。那一刻岸上旌旗高扬,秦吏吹响螺号长管,你们唇边只藏下一个讪笑。船队与秦王维系之纤弦正在断掉。记得我当时登上后甲板,凝视船后束束白浪,心中何等快慰。我知道这个时刻,历史上最奇异难解、最隐秘也是最易遭受误解的伟业,已经进入了巅峰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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