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刚序
千家驹教授是当今大陆上数一数二的老牌经济学权威,也是30年代“文运”“学运”时代为那时青年马首是瞻的“老北大”——胡适的学生。1981年夏季,我返乡葬母,顺便应约在芜湖的安徽师范大学讲演,那时赤日炎炎,校方用四架大电扇向我直吹,仍是汗下如雨,当时大礼堂讲台之下则挤得水泄不通,炽热之情,更难忍受。看到当时听众的热情,又想到“大跃进”时,我们安徽的“贫下中农”饿死,儿时农村伙伴几乎死亡殆尽,一时悲从心中起,乃提出大胆的批评,说得我自己也声泪俱下。好在天气太热,用手帕在脸上擦个不停,别人看来也不知道是汗是泪。讲演既毕,听众学生对我起立欢呼,久久不停。讲后心情稍安定,深觉情绪过分激动,可能使居停主人和招待我的朋友们为难。当我向他们提出歉意时,孰知安徽师大的朋友们颇为开朗,说我虽然情绪激动,内容倒并不“过火”,原因是前不久千家驹教授曾来讲演,也是对经济工作上的错误的批评——内容和我讲的“大致差不多”。这一消息,当时对我倒是个不小的震撼——大陆上竟有如此教授,敢讲我这个华侨所敢讲的话!千家驹教授我在大学时代便心仪已久,但对他老人家脱帽致敬,这还是第一次。我觉得这样的老知识分子“有种”!
今年4月中,李又宁教授打电话给我说,千家驹教授抵纽约访问,并指名要约我碰碰头。我想与又宁联合做东,请他伉俪午餐,而又宁不许——她坚持“独请”,不过她倒要我开车去接他们一下。我因为知道千君是胡适之先生的得意门生之一,所以就顺便带一本拙著《胡适杂忆》请他指教。千公伉俪访纽时间短促,我们都忙乱不堪,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共同时间向他再次请益了。孰知别后逾月,忽然收到千教授自东京寄来的长函。读之大喜过望,读后等不及吃午餐便执笔写此短序;也来不及向千先生写信请示,便把他的长函寄给新闻出版界的朋友们发表了。这点我得向千教授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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