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小娟了,那个笨笨的丫头,清秀的面目,高挑的身材,和勇敢真实的性格,虽然她有一点搓衣板,有一点缺根筋,有一点疯癫,但没来由的,就是想起她来。
百爪挠心,腹背是刺的躺在那张破木床上,开了一夜的车,精神高度紧张了这么久,终于在我不可思议中睡着了,我以为我睡不着的。
年轻就是好,再想不开的事,过不去的坎,睡一觉就过去了;一觉不够,那就多加一觉;反正-好像-似乎,没什么事是睡觉不能解决的。迷迷糊糊的,似真非真的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声音硬朗朗的,火辣辣的的很,就像那晚和平在风家附近唱歌被风骂的声音,是风的声音,我猛然间睁开眼,安静的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尖已经不见了。
“听说你在阳城中了大奖,真的假的?”门口传来风爽朗的声音。
“可不是嘛!本来有五百万,五百万现金耶!我也是倒了血霉,那次,就六一儿童节的晚上,阳城竟然中了十一注一等奖,有个该死的,砍脑壳的,竟然一口气中了十注一等奖,那个龟孙子,活活的把我的五百万变成一百万。”尖咬牙切齿的道。
我一阵暗笑,妈的,喊你嘚瑟!
“一百万,那你也算发了大财了,寄回去没有,可得请你表姐我好好搓一餐啊!”
“肯定请你吃饭,随便什么时候,你说了算!”
“问你寄回去多少呢!不会被你花光了吧!”
“哪能啦!寄了,寄了二十万回去,家里在建房子,我要建砖房,最豪气的洋房。”
“那还有八十万呢!不会被人骗光了吧!”
门口沉默了一会,然后是尖吞吞吐吐的声音道:“姐,扣了二十万的个人所得税,只有八十万。我投资入伙了十万开五金厂,是阳城一个大哥关系,势力很大的大哥,现在和我称兄道弟,关系铁着呢!卡里还留了一点买彩票,我现在研究出一些门道了,我一定也可以中个十注一等奖的,我就不相信我中不了,前几天我还中了个二等奖三千块呢!”
“那你还有五十万,你是一头猪,鬼迷心窍了你,五十万买彩票,你真的是疯了,你不会霍霍光了吧!”风急的口不择言气愤的骂道。
“姐,那个,哪能呢!我给了火二十万,看他挺可怜的,他看见我中奖,妒忌的不愿意理我,气的都哭鼻子了,我就,你知道的,我这人心软,那是···”
这他娘的,我真的想出去打他两个耳刮子,什么叫看我可怜,妒忌的不理他,还哭了鼻子,这他娘的,红口白牙,哔哩叭哩,红的变成白的,白的变成黑的,他竟然毫不留情的在我暗恋十几年的女神面前埋汰我,这个死胖子,真的是畜生不如。
“你给火二十万,你傻啊!你的钱,二十万,你姐我需要挣几十年,你倒是大方,火不是被富婆包养了吗?他还需要你的钱。”
我脸一红,红的像烙铁一样,打人不打脸,伤人不伤心,即使全世界都中伤我,轻视我,嘲笑我,埋汰我,都不如风轻飘飘的一句话。
“人家富婆又不傻,就火那个脾气,一不会哄,二不会骗,三死要面子,就想着人家求着他,哄着他,人家图个新鲜,还给几个钱,玩腻歪了,谁还求着他给他钱花。姐,和你说个事,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尖越说越低。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风那个性格,就不会说悄悄话。
“你轻点,不要被火听见了,他睡里面呢!”
“听见怎么了,他还要脸啦!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家里时候,跟着一帮子混混,还抢了隔壁乡老太太钱,真的是山中竹笋,嘴尖皮厚的。”风故意提高声音道。
“有这事。”
“可不是吗?都被镇政府抓进去关了一夜,家里沸沸扬扬的,名声都臭了,估计这辈子完了,谁愿意嫁这样的人,个子又矮。”
外面又安静了下来,尖估计是被风高声大叫的吓到了,所以不吱声。风看见尖不吱声,以为伤到尖的自尊心了安慰道:“没说你矮,你矮的有型。你刚才说什么事来着?”
“你轻点,我都怕了你。火好像被富婆玩厌了,被开除了,那个富婆现在找到一个小白脸,长的那个帅,大高个,正经公务员。”
“这不是迟早的事,就他那个臭脾气,像屎做的钢鞭,闻(文)又闻(文)不得,武(舞)又武(武)不得,只剩下豪狠。”
“可不是吗?开除一个多月了,都不知道火混到哪里去了,手机都不好意思开机。”
“他还有手机,那个富婆对他还不错嘛!可惜了,那个富婆有多少年纪,上五十没有?”
“那没有呢!”
“你知道,你是替他讲好话吧!”
“真没有,经常一起打麻将呢,今年好像18岁还是19岁。”
天地良心,尖终于替我讲了句公道话。
“18岁,这怎么可能,18岁有什么钱,富二代,长得怎么样,肥蹬蹬的吧!粤省女人那皮肤,我们办公室有几个,黑的像烧火棍似的。”
“没,挺漂亮的,”
“有多漂亮?”
“反正挺漂亮的。”
“烧香拜佛骗鬼吧——谁相信呢!有我漂亮吗?”
“姐,你怎么老是和你比。我怎么感觉你和火怄着气。”
“笑话,我和他怄气,我就是好奇,你说说嘛!实话实说,也不怕打击谁,我就不相信她比得上我。”
我差一点笑出来,就你,山上伢子下不得坪,坪里伢子进不得镇,镇里伢子入不得城,你那几分姿色,在红旗大队可以横着走,出来还这么大言不惭的,我真的服了,亏她还在城里读了几年高中,学校就没有班花校花的压一压她。
我正想听尖怎么评价青的外貌,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来,诺基亚声音真的是响亮,打雷似的,藏都藏不住。
我由着电话响几分钟,青打来的,肯定是询问佑兵叔叔的情况,所以也不太急。我慢悠悠的爬起来,正了正衣裳,穿上皮鞋戴上亮闪闪的手表,拿起电话打开门,装着一副刚刚吵醒的样子边出门边接电话。
不经意的我扫了眼背后讲别人坏话的俩小人,尖躲躲闪闪的看着我,风一副桀骜不驯的眼神瞪着我,脸上是那种鄙夷,轻视,然后变成不可思议的复杂眼神。
我边接电话,又扫了眼风,她扎着一把未修剪过的高马尾巴,穿着件不合身的大红大紫花衬衣,下身是一条洗的发白褪色的牛仔裤,那牛仔裤,臀围区松松垮垮的,下身突然变成紧绷绷的,凸显出她那双不太长的大腿,脚下蹬一双散发着塑料味的松糕鞋,带着增高功能的厚厚脚掌,僵硬的像日本人的木屐。
我一阵失望,不知道是当年自己没见过世面,还是现在见多了美女,反正怎么看怎么感觉自己受到了自己欺骗了般愤然,我突然明白,不是她那个男朋友貌比潘安,而是,她本来就是个普通平凡,没有追求难度的一般女孩子。
谎话多了变成真理,稀罕久了变成自信,这他娘的,只能怪红旗大队那帮混蛋从小五谷不分,这么多年哄着她,骗着她,给了她自比西施,貌赛貂蝉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