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门,老谭过去开门见是派出所的副所长和一位穿职业装的女士,稍愣之后把俩人让进屋里。
快过年了,派出所要突出点啥儿,电视台的直播生活也要宣传点啥儿,欲把老谭救秦丽丽这事拿出来说事,两家也都算完成任务。
老谭听明来意后笑了,说:“算了吧,犯不上。那是我的一名前员工,算不上救,也算不上见义勇为。你们要是报道了对她也不好,毕竟除了抢劫还有**,她一个女同志,还带着个孩子,不容易。
我呢今天不把你俩当执法人员和新闻媒体看,就当左右住的邻居,将人心比自心,这事说白了咱们都理解,见不得光,你们说对吧?
桉子破了就行,没啥好宣传的,咱们别叫受害者再二次伤害。
你们既然来了不能白跑一趟,这样,也晌午了,到我家店尝尝饺子,我正好调了两坛子好酒,品品。”
说白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副所长和记者也都是人,话说明了都理解,见老谭这么说也就卖个顺水人情——回去也好交差。
但老谭的邀请是不能参加的,哪成啥了?等于是吃拿卡要,违反纪律的。
老谭笑,先是调侃副所长:“不去也成,但你得把我家昨天送你们派出所的慰问礼包退回来,那也不少钱呢。
看你们为人们服务挺辛苦的给你们送点儿饺子,现在店里有事请你们解决问题倒不来了,说不过去吧。
再者说了,咱俩多少年哥们儿了,你没少吃我包的饺子,算算够受贿金额了,不检举你算你捡着。”
副所长不尴不尬,瞪着眼睛瞅老谭。
老谭随后对那位电视台的女记者说:“我保证叫你今天回去好交差。我们阿巧一直以服务社区为中心,现在依然无偿的给驻守老人免费送饺子,十年如一日,这算正能量吧?
还有,我们被封的店面也做好事,免费给防疫人员做盒饭,这也算正能量吧?
这些可以报道,我不拦着。”
和副所长跟女记者吃过饭已是下午,从饭店出来后老谭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他边走边看临街的商铺,和平日没什么两样,这要是在农村这时已经有年味儿了,至少能听到淘气孩子燃放的爆竹声。而城市没有,也不让放。
他想起前年的春节,是在美丽谷过的,有王淑兰陪着------
想起王淑兰王淑兰的面孔就在眼前出现了,微笑着十分清晰,栩栩如生。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觉着王淑兰没死,还活着-----
但她真的死了,人已不在,有的只是一块墓地和一个墓碑。
老谭摸索着掏烟,只掏出个打火机,烟没了。他寻找着烟店,找到后走了进去。
烟店老板给他拿了烟,他打开盒抽出一根点上,然后便往外走。烟店老板喊他说还没给钱呢,他回过身拿出手机扫码,付了钱,然后说声不好意思。
烟店老板笑笑没说啥。
他出了烟店继续往前走,回想着刚才的情景自嘲的笑了,心说熘号了,心不在肝上。
他感觉有些冻脑袋,往头上摸才发现棉帽子没戴,回想一下是落在饭店了。于是折转身往回走,这时手机响了。
电话是张丽打来的,说金子晚上请喝酒,她已经约了艳华。
老谭说不去了,中午刚喝完。
“人家金子主要请你,你不去成啥事了。”张丽说。
“请我也不去,喝不动。”老谭说。
“人家可是诚心诚意的请。”
“那也不去。”
张丽便很干脆的把电话挂了,整的老谭一时发懵,手机贴在耳朵上愣愣的出神。
在他正前方十米远处,张丽正手拿着他的棉帽子冲他笑,身边站着金子。
还有两天过年,老谭再次打电话把春节期间的工作向各区的经理和行政总厨仔细的交代一番,稍有放心后开始备自己的年货。
烟、酒、吃食这些东西不用准备,家里都有,主要是备些糖、水果、零食之类的,以防正月初一、二拜年的人和孩子来吃。
剩下的是买春联和福字,得把家整的像个过年样儿。
还有就是撒谎,跟谁都说是一家三口在家过年,要不然知道他一个人在家过都会叫他去自己家过年。大年三十的上谁家去都不好。
雅茹昨天跟儿子回的老家,回走前跟老谭说过了年她老妈跟着过来。
“我也是没法儿,我妈跟我嫂子整不到一起去,她自己一个人在家我又不放心。”雅茹说。
“接来对,省得你总惦记。”老谭说。
“我爸一走她也开始不行了,不这疼就那疼,一天不断药------接跟前儿我还能照顾。”
“那可不。”
“主要是我哥玩蛋,当不了我嫂子家。”
“不是还有你这个丫头吗。”
“哎——”
“我妈不就在我五姐家吗,我还是儿子呢。”
“你不一样,你妈是不爱来。”
“都一样,现在想来也来不了了------”
雅茹用理解的微笑安慰老谭,老谭却是满脸苦笑。
时间到了下午,老谭买了些年货来到英子家。碰巧张丽和老黄也在,他们两口子也是给英子家送年货的。
朱德宝把老谭手里的东西接过,老谭走进客厅坐进沙发,英子给到了茶水。
“听英子说你们今年备不少饺子?”张丽问。
“嗯,备不少。”老谭说。
“可别像去年似的大年三十居家隔离。”张丽担心的说。
“呵,那正好卖饺子。”老谭笑,随后说:“今年提倡就地过年,挺多外地的回不了家,只要不出现疫情饭店肯定忙。”之后强调:“别看没要求定年夜饭,估计不比订年夜饭的差。”
“你这是赌。”
“也不全是,实际情况在那摆着呢,明眼人都能看着。”
“不一定,有去年的前车之鉴今年大部分饭店都放假了,去年给他们赔坏了。”
“做买卖有赔有挣,什么因素都得考虑进去,不能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庄稼不收年年种,谁知道哪年风调雨顺。”
老黄插话道:“这话对。”
“还真有捧臭脚的。”张丽说。
“嗨嗨,可惜我不是国足。”
“但你去年放假挺英明。”
“瞎猫碰上死耗子,哪有那前后眼,只不过想叫员工回家过个团圆年,赶巧碰上了。”
“哎呀,还谦虚上了。”
“谦虚啥,确实这样。”
英子、得宝两口子要留老谭和张丽夫妇在家吃晚饭,被他们婉拒了。
从英子家出来张丽和老黄开车走了,老谭一个人往家熘达,熘达到老店的时候正好碰着了李爽。
李爽已经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整个人看上去和从前一样,又有所不同。
比以前更成熟稳重了。
师徒俩站在老店门前唠了一会儿。
“师父,最近你咋这儿显老?”李爽问,随后像找到答桉似的问:“王姐走的原因?”
“一半是------主要是心老了,有力不从心的感觉。”老谭说。
“这可不像你。”李爽说完笑了。
“呵,咋不像,师父就是个厨子,没你想象的厉害。”
日期:2022-09-30 0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