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庆昌这几天心情不错,因为县里的那个靠山,已透露原镇长过完年后即将调往他处任职,而自己接任黑山镇镇长一职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尽管中午的时候在王老板家让他有些不快,但后来到市里给另一位领导拜年的时候,得到的另外一个好消息马上就把这种不快冲散了不少。
这个好消息就是镇丨党丨委书记再过几年也即将到站,只要他干得好,将来再接任镇丨党丨委书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此一来,在这三五年内自己很有可能来个二连升,等到那个时候黑山镇可就真正是我洪某人的天下了。
那个韩毅民真不是个东西,给你提亲是看得起你,居然给我打马虎眼,真踏马给脸不要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在这个黑山镇只要有我洪某人在,你就给我走着瞧吧!
洪庆昌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这还没当上黑山镇镇长就已经把别人给算计上了。
心中高兴,晚饭的时候就不免多喝了几杯,带着微熏的状态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得稍稍晚了一些,尽管已经到了正月初六了,来家里拜年的还是络绎不绝,往年还没这么多,许多人还是头一次来,足见自己即将担任镇长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不,我们未来的洪镇长还没起床,就有人登门拜年来了,尽管洪庆昌有些厌烦他们这么早来打搅自己,但他还是要接见这些人的,因为这些人来他这里,当然不会是空手来的。
老婆告诉他来的是镇武装部的刘部长,他叮嘱老婆先让客人先在客厅等着,自己这就起床。
洪庆昌哼着小曲来到卫生间,站在水池旁,习惯性地看了一下镜子,突然发现镜子里有一个陌生的面孔,这让他不由得失声惊叫了起来。急忙左右看时,却发现身旁并没有其他人,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他又看了一眼镜子,这才发现这个所谓的“陌生人”就是他自己,之所以把自己当成陌生人了,是因为镜子里的自己跟他印象中的截然不同。
本来他梳着很气派的大背头的,而现在却发现自己的头发,从前向后分别出现了两道寸许宽的沟槽来,这个沟槽底部裸露着青色的头皮。
洪庆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发型从三七开小分头慢慢梳成了大背头,当然这也跟他的发际线后移有一定的关系,但如此一来,反而更加气派,更像一位领导了。
说来也怪,自从他改变发型以后,一路官运亨通,从一个小小的主任科员一路升到了现在的丨党丨委副书记,相信这是由于自己的发型给自己带来的好运。
尽管他也是一名党员,但心中还是有些迷信的,认为自己的平步轻云跟这或多或少有一定的关系。
而现在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发型怎么变成了这样,这让他简直难以置信。
可能是听到了洪庆昌怪异的叫声,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洪庆昌老婆跟刘部长一起冲进了卫生间。
却见洪庆昌两眼发呆直盯着眼前的镜子,看那样子像是魔怔了一般。
等他们看到洪庆昌本人的样子时,全都大吃了一惊,心下奇怪他的头发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
洪庆昌一般出现在人们的印象中,始终保持着一种威严的形象,尤其是那梳得油光水亮的大背头,好像时刻都在提醒你,他是黑山镇领导,是这儿的大佬。
今天这个大背头变成了这么一幅形象,简直让人大跌眼镜,有些像电影里那些搞怪的小丑,却没有人感到好笑,虽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老洪,你这是怎么回事?” 洪庆昌老婆最先反应了过来,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起床就发现成这样了。” 洪庆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好像在做梦一般。
“是不是鬼剃头呀?”刘部长似有所思地说道。
所谓的鬼剃头,也叫斑秃,发病时头发不痛不痒,不知不觉中脱落一片或几片,往往自己并不知道,常被别人首先发现。脱落的部位,边缘整齐,头皮微微发红、明显凹陷,手摸时光滑柔软、平坦,在脱发区的边缘常有一些松动而易于脱落头发。
如果不是自己剃的,那真有可能就是鬼剃头了,而像洪庆昌掉落得这么厉害的,确实不常见。
“嫂子你看看枕头上是不是有脱落了的头发。”刘部长显得很有经验,他让洪庆昌老婆到枕头边找找,看是不是有掉落的头发。
可洪庆昌老婆翻找了半天,也仅发现了几根头发,跟洪庆昌掉落的头发数量明显不符,这让刘部长也一时不解。
如果是鬼剃头,那应该是从头皮处直接掉落,而且掉落的头发会在枕头边找到,但现在显然并不是这样,如此一来,此事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仔细看了看洪庆昌的头顶,头皮上还留有很短的头发茬子,像是有人用剪刀刻意这么剪了去,越看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当刘部长说出心中的怀疑之后,洪庆昌这时他冷静了下来,能干上镇丨党丨委幅书记,也不是一个泛泛之辈,对着镜子仔细又看了看,觉得他说的真有这种可能。
难道有人半夜潜入了自己的房间?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
这个人半夜潜入自己的屋子里,用剪刀剪去自己的头发,他费这么大劲,绝不是在开玩笑!
他既然能够做到悄无声息的潜入自己的房间来,却没有惊动自己跟身边的老婆,而且还能从容地拿走了剪掉的头发,显见这个人不仅身手极为了得,而且做事从容不迫。如果那人不是剪去自己的头发,而是给自己来上那么一下子,自己只怕这会早已经凉透了。
而那个人之所以没有采取这后一种手段,无非就是想给自己一个警告!
老子岂是吓大的?洪庆昌心中一阵冷笑,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好勇斗狠之人,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慢与自信,大抵上是渗透进了骨子里的。面对这种情况,反而更激起了他心中的斗志。
“洪书记,我看还是报警吧!”刘部长拿起电话就要打。
“慢着,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刘部长你我也算是相识多年了,希望你能够认真对待这件事!” 洪庆昌拉着刘部长的手说道。
“这我知道,放心吧洪书记,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刘部长说道。此时,他觉得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便起身告辞离去。
洪庆昌在屋里来回踱步,心中想着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对自己下手,他首先想到的是一些跟自己有利益冲突的几个人,这里面包括现任镇长还有书记,在黑山镇,也只有他们有能力调动昨晚那样的人物。
除了这两个之外,再有就是那些以往跟自己有仇隙的人了。洪庆昌把这些人一个个在自己的脑海中排查了一圈,觉得以这些人的能力,能够有胆量采取这样手段的人几乎没有,当然,也不能轻易排除了他们的嫌疑。
洪庆昌摸了一下头顶,感觉头发参差不齐,中间起伏较大,以目前这个样子根本无法出门。
他在家里翻出了一顶礼帽扣在脑袋上,对着镜子看了看,还别说,咱们的洪庆昌洪副书记这一打扮起来还蛮帅,更平添了一份儒雅的气质,倒有点像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沪上市的风尘人物,如果再穿上一件长款黑色风衣,外面再搭上一条白围巾,简直可以跟当年红透香江的大明星周发发有得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