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形象看着有些不伦不类,这又不是在演戏,自己一个堂堂的黑山镇丨党丨委副书记,未来的黑山镇镇长,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难免不会成为整个黑山镇的笑话。
如果在家里呆上一些日子,等头发长长了再出去,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洪庆昌是什么人,平时应酬很多,再加上现在还是在正月里,往来不断,因此,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洪庆昌也是一个非常果断之人,要不怎么能够威震黑山镇,他让自己的老婆用一把电推子,干脆给自己理了个光头。
同时,他直接打电话给了派出所刘所长,让他尽快赶到自己家里来。
当刘所长见到洪庆昌时,不由得大吃一惊,怎么几天没见,洪副书记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刘所长,那晚发生了一件事情,今天叫你来,主要是商量一下,看看下面该怎么办?” 洪庆昌觉得有这么个人一直在自己的身边,早晚是个心腹大患,加上自己这几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总觉得像是有人要潜入进来,弄得自己白天也是哈欠连天,人也憔悴了不少。
可敌人到底在是谁,又来自哪里,自己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这更让他寝食难安。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可能别人还没把他怎么样,自己却先倒下去了,因此一定要找出一个解决之道来。
这个刘所长是洪庆昌在黑山镇一个真正的心腹,也是他排除异己、打击对手的一把利器,正因为有了刘所长的帮助,洪庆昌办成了许多包括黑山镇镇长在内的一些领导都无法办成的事情,这让外界对他的能力有了极大的认可,在人们的印象中,其权力隐然已超越了镇长书记,成为了黑山镇幕后最有实力的人物。
当下,洪庆昌也不隐瞒就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给他说了,刘所长内心剧震的同时,也在猜想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类似这种事情刘所长以前也没有遇到过,但他毕竟是干丨警丨察这一行的,思来想去,很快便想出了一个打草惊蛇之计。
对方此举的目的在很大程度上带着威胁恐吓的意味,既然如此,那就不妨让洪庆昌这边极力渲染这事件,显示己方并不在意这件事,以此激怒对方,让对方在匆忙间采取行动,从而犯下错误。自己这边布下天罗地网,只要对方再次出手,到时候就可以将其一网打尽。
洪庆昌听了之后,开始还有些犹豫,认为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冒险,但刘所长却坚持要这么做,常言说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到时候可以组织警力埋伏在他家附近,另外,他在市局还认识一些关系,可以调集市局的精兵强将前来支援,如此一来,他的安全就能够得到保证。
洪庆昌此时也别无良策,思虑再三,也只能依计行事。
计较已定,洪庆昌便开始了行动。
他首先把这事向镇上领导进行了报告,然后借着在一次临时召开的关于今冬水利治理的全镇干部大会上发言之机,特别点明了这事件。说是一些社会上的不法之徒,为了达到一己之私,妄图采取恐吓等方式威胁我们的干部,声称身为一名党员,是绝不会屈服于这种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威胁的,并奉劝那些别有用心之徒,及时悬崖勒马,早日投案自首,好争取宽大处理。
洪庆昌在台上说得正义凛然,俨然一幅正义的化身。
当然,他并没有把自己半夜被人剪去头发这种糗事给说出去,只是含糊地说有人往他家里扔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而他剃成光头,说成是为了彰显向那些黑恶势力作斗争的决心。
洪庆昌是个什么样的人,镇上这些人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此人在台上满嘴都是主义,台下却都是生意。其蛮横霸道的做派,尽管有些人看不惯,只是迫于他的淫威,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看着台上剃着光头,慷慨激昂做着演讲的洪庆昌,其与平时那种迥然不同的形象,让台下的人觉得有些滑稽,颇有点在津门市某个曲艺社听相声的感觉,想要笑却又不敢。
晚上,洪庆昌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只觉眼皮越发沉重,也许今晚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那个潜入自己房间的人,看着当初威胁自己的那些手段没起到什么效果,恐怕也会按捺不住的,要是他想要再采取进一步行动的话,恐怕就在这两天,而今晚尤为关键!
鱼饵已经放出去了,网已张开,就等着鱼儿入网了。
这时屋外都已布满了精兵强将,如果那人敢来,管叫他插翅难飞!
正这样想着,忽听得“噗”的一声轻响,紧接着便觉端着茶杯的手一热,洪庆昌忙低头一看,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沾满了茶水,在个茶杯端在手中好好的,也没有发生歪斜,怎么就溢了出来?而且还越溢越多,茶水顺着手指啪嗒啪嗒滴落了到了地板上。
心中有些奇怪,低头看了一下茶杯,茶杯并没有碎裂的痕迹,他又把茶杯转了一圈,这才发现侧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孔,茶水正是从这个小孔里流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正琢磨着,忽觉自己的睡衣上出现了一个红点,让困意十足的洪庆昌不由一怔,此时这个红点在他的身上不停地晃动,有时射到了他的眼睛,顿感十分刺眼,最终那个红点停留在其左前胸,微微抖动不已。
洪庆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电影里的一些场景,那不正是狙击枪上发射出的激光吗,这种电影才会出现的情景,竟然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这个时候,他就像一个木雕一样一动不动,任由那个红点在身上来回游走,不是他不想躲避,而是他早已被吓呆了。
既然对方能够击穿陶瓷做的水杯,那么穿透自己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那个激光穿透窗户玻璃的同时,也在玻璃上留下了一个红点,跟射到自己身上红点连成了一线,顺着这条线看去,那个光源正来自距离这里不到一公里远的一个小山丘上。
洪庆昌家书房的窗户外面是一片开阔地,视野非常好,几乎没有什么遮挡物(没人敢在洪副书记的眼皮子底下建造什么),闲暇之余,看一眼远处青翠的群山,大有心旷神怡之感,原本的风水宝地这会却给了别人以可乘之机。
似乎觉得把对方戏弄够了,那个红点最终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之中。
窗外黑茫茫的一片,寂静森冷,风吹动树枝发出的沙沙声,似在拨动人们内心深处某种脆弱的心弦。
人们对于神秘的黑夜,就如同对未知的世界一样,总有种本能的惧怕。
洪庆昌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动,过了良久,感到后背有些发凉,他这才恢复了些常态,却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了。
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一接通,洪庆昌刚想说些什么时,却发觉自己喉咙有些干涩,一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于是他又清了清嗓子,这才艰难地吐出几段话:“大家都撤了吧……替我谢谢各位了……没什么……就这样吧!”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感到双腿无力,勉强回到了卧室,便直接躺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