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很不高兴：“实话说，我们老师自己能给出标准答案。叫秦天赐来答题，一来想借他来激励一下学生，鼓励学生向他学习，不放弃。二来看你们可怜，给你们稍微补贴一下家用。但你们这样糊弄人，丧失了最基本的道德！七门科目，没一个答案正确，以后你们别来了！”

说完，老师气乎乎地带着学生走了。

七门科目，近千道题目，没一个答案正确，秦天赐的运气可以买彩票了。

邻居全围过来看热闹，说什么的都有，从对话来看，秦家人缘极差。

“听说秦天赐生了一场大病，脑子可能被烧坏了。”

“啥烧坏了啊！他本来就有问题，据说每次考试都作弊。”

“这下完蛋了，以后靠啥招摇撞骗！”

“……”

秦大妈听了大家的议论，脸红的像猴屁股，转身对秦天赐大吼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秦大叔彻底崩溃了，对她怒道：“别说了！他只有初中水平，只有初中水平！永远答不出题来了！”

忽然！

秦天赐双目猩红，面容扭曲，嘶吼一声：“放屁！我是天才！”

他一把将桌子给掀了，饭菜撒了一地。尔后，他去拿盘子，去砸那些邻居，砸完，他开始狂奔。

秦大叔胸脯上下起伏，歇斯底里对自己婆娘说：“小鬼杀了！没了！梦该醒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秦大妈疯了，过去撕扯着秦大叔，又目呲欲裂地骂我们：“骗子，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羽毛脱落了，泡沫灭了。

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秦大叔转头进屋子里，抱出了鱼缸，愤怒不已地说：“鱼神，杀了那个报答案的小鬼！明白了吗？明白了吗！我们还活不活？到底活不活！”

邻居全不明所以。

但秦大妈却脸色煞白，身躯怔了两怔。尔后，她突然状若癫狂去抢那个八剑鲤鱼缸，秦大叔不给，两人剧烈推搡，秦大妈不小心摔倒在地，头撞在刚才摔坏的菜盘之上，闷哼一声，顿时血流如注。

秦大叔慌了，放下鱼缸：“老太婆，老太婆……”

我们急了，赶紧跑过去。

梅雪冲那些看热闹的邻居大喊：“快打120啊！”

我们赶紧去给秦大妈止血，但完全止不住。

正在焦急万分的关口，秦天赐不知道从哪里拎了一把刀，回来了，他表情笑嘻嘻：“我是天才！杀鱼，杀鱼……”

猝不及防。

两条八剑鲤被他给杀了，他拿着血淋淋的鱼肉，放在嘴里嚼动，嚼得嘴角全是血，非常狰狞恐怖。尔后，他拎着那把刀，往外面疯跑，继续笑嘻嘻地说道：“杀人，杀人！”

秦大叔见状，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八剑鲤被如此残忍的杀害，肯定会有反噬力量。

秦天赐已经彻底疯了，他真的可能会杀人！

这里有邻居在，可以照应秦氏夫妻，我必须去阻止秦天赐。

我抬脚朝秦天赐追去。

秦天赐癫狂大笑，跑步的速度非常之快，我卯足了劲追，压根追不上。

他跑到一个鱼塘边，大叫：“杀鱼啊，杀人啊……”

尔后，他迅疾走进了鱼塘里。

鱼塘里有鱼，被他搅得四处乱蹦。

秦天赐挥舞着手中的刀，笑嘻嘻地乱砍鱼。

边上鱼塘主人正在撒鱼草，见此情景，大喝道：“喂！你们干什么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下了鱼塘，想跑去拉秦天赐。

秦天赐状若癫狂，没两下就走到了鱼塘中心，水已经没到了喉咙边。两条小鱼，突然跳入他喉咙，似乎非常顺滑，一下钻进了他肚子。

秦天赐哈哈大笑，拿着刀，捅进了自己的喉咙……

血染红了鱼塘。

我惊呆了。

直到懵逼反应过来之后的鱼塘住，叫了人过来，我才全身麻木地从鱼塘出来。

我瞅着鱼塘鲜艳的一片血红色，整个脑瓜子嗡嗡直响，无法思考，无法行动，傻傻地坐在鱼塘边上……

一个小时之后，梅雪找到了在鱼塘边的我。

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秦大叔夫妻怎么样？”

梅雪流着泪回答：“秦大妈送医院的路上没了。秦大叔醒过来，又知道了秦天赐的消息，自己狠撞救护车，也没了。”

我整个人如五雷轰顶。

喉咙里似乎被什么堵塞，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明所以。

孰是孰非？

到底是我的错、鱼的错、还是他们的错？

梅雪被我的样子都吓傻了，忙问我怎么了。

我没理她，站起身，怔怔地往远处走去，完全不顾梅雪在后面焦急的询问。

梅雪彻底急了，打电话给晓婉：“嫂子，哥不知道怎么了，你快点过来呀！”

我走到护城河边，坐在岸上，瞅着远处的河水，秦家惨死的情景，如同蒙太奇电影一般，反复映现。

自从做阴阳鱼生意以来，我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强烈的刺激。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所经历的人和事：管不住欲望的刘晴、委曲求全的莉莉、赌徒胡三、暴戾的司机陈德寿、精明的女经理郝巧、秦天赐一家。

他们一幕幕死去的惨状，如同一记又一记重锤，不断地捶打脑门。

我仿佛看到河面上，有一艘船。

死去的他们，全血刺呼啦地站在船上，齐齐张牙舞爪地对我怒吼：“左易，是你害死了我们，我们要杀了你，杀了你……”

真的是我害死了他们吗？

诚然，我也挽救过很多人：生重病的晓婉妈妈、爱博彩的李背时、美丽女主播李小小、孙大胖和秋玉如、田星光、梅坑村的全体村民。

可是，如果我不出手，他们是不是也有救呢？

功和过，能互相抵消吗？

我一直秉持着左家阴阳鱼传人忠义仁信的理念在做事，为什么老是有这样悲惨的结局出现？我该怎么重新进行心理建设，或者，其实应该直接放弃？我的承负，又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呢？

梅雪一直不敢离我太远，站在几米之外，紧张万分地盯着我。

“哥！”晓婉不知啥时候赶来了，她眼睛红红的，站在后面，带着哭腔问：“你到底咋了嘛？”

此话一出。

我心中顿时酸楚一片，心理防线若崩溃的堤坝，奔涌而出。

晓婉跑过来，紧紧抱着我的头。

我将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胸前：“妞，我不想做阴阳鱼生意了。”

晓婉闻言，哭了：“对不起，对不起，全怪我……”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梅雪已经悄悄地走了。

好一阵子，我才从崩溃的情绪中缓和下来。

我和晓婉，怔怔地坐在河边。

我不说话。

晓婉紧紧地拉着我的手，也不说话。

一直待到晚上十点多，我整理好情绪，与晓婉回了铺子。

第二天一早，我们去医院看了阿姨。

阿姨见我们到来，非常开心。

乘晓婉去上卫生间的功夫，阿姨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小左啊，晓婉非常心疼你，她早不想你做阴阳鱼生意。这些日子，她除了售楼公司和美甲店，其实又干了一份工作，给别人做微商代理。小丫头不笨的，她运气也好，做了几笔大单，还给了贾六奇三十万，债其实都已经还完了。但她不让我和贾六奇告诉你，因为她想再攒点钱，为今后你们生活开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