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得搭理她。

乘上厕所间隙，我问孙大胖：“你怎么把宋云这种气氛终结者给叫来了，你跟她熟吗？”

孙大胖笑嘻嘻回道：“不熟啊！她就是我说的女精神病患者，她不是冲你来的么？！”

“冲我来的？”我疑惑不解。

孙大胖一番解释，我才了解。

孙大胖今天去支行给单位办事，银行人多，他取了号在排队，正好遇上宋云。孙大胖德行与我差不多，对宋云没好感，点个头，算打了招呼，也没寻思着让她帮忙开个绿色通道啥的。宋云却主动的交待了大堂经理，给孙大胖单独办理业务。

事情办好，孙大胖基于礼貌，想与宋云说一声谢谢就走，找到信贷部，发现宋云正在训斥一个信贷部新来的小姑娘，嘴巴像喷了粪，骂得相当难听，小姑娘泪水汪汪的。

孙大胖想走，宋云眼尖，却把他给叫住了。

小姑娘走后，宋云问：“孙同学，听说你跟左易是好兄弟，我想约他吃个饭，改天你能不能邀一下他？”

孙大胖也不知道宋云找我到底啥事，嘴巴快：“还改啥天！今晚我就叫那卖鱼的小子吃饭，你一起来得了！”

我听完，迷糊了。

“她找我啥事？”我问。

孙大胖说：“我哪儿知道！我还以为你小子在她手上贷款没还，当了老赖，她求你还钱呢！”

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回到座位上。

宋云问：“左同学，听说李背时在你手上请了风水运，买彩票中奖了？”

我不想再被她噎，回道：“那是他自己运气好，你当个童话故事听听就行。”

宋云夹了口菜，嚼两下：“我就说嘛！人一定要靠自己努力奋斗，付出精力、时间、身体，想靠这种封建迷信跳大神的手段不劳而获，简直痴人说梦。各位同学，你们虽然现在混得大不如我，但通过努力，将来也可能达到我的成就！”

场面顿时非常尴尬。

她一晚上含沙射影的针对我，我有些不高兴了：“宋大主任，付出精力、时间可以理解，可你这付出身体，能不能具体解释一下，身体该咋付出？”

全场哄笑。

宋云闻言，有些脸红，放下筷子，双手抱胸：“我是指要付出自己的身体健康，你们别想歪了。理解能力这么差，难怪你们这么多年都不见啥起色！”

我丝毫不与她客气：“有道理！我听说，苍老师在成名之前，身体老健康了。最近在网上晒了一张自拍，肤色那叫一个暗黄，身体健康受损严重，成功与健康确实成反比。”

同学都意味深长地笑，有些人站起来冲我敬酒：“老司机，带带我！”

宋云却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苍老师是谁？我们老师中没有姓苍的！”

孙大胖搭茬道：“你老师没有姓苍的，但我们老师有，上她的课，我们可认真了！来，大家为苍老师干杯！”

散席之后，我打算走路回去。

走了一段路，后头有人叫我：“左同学！”

我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宋云。

显然，她没回去，而是一路跟着我。

“宋主任，我好像没从你银行贷过款？”我皱眉问道。

宋云说：“吃饭时同学多，讲话不方便。单独叫你出去谈，我怕别人说我闲话，毕竟我们不在一个阶层，不想让人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任何误会。”

我差点背过气去：“不是……咱国家都消灭阶级多少年了！你啥时候又他妈成立了新阶级？”

宋云回道：“闲话不多说！我问你一件事，风水鱼到底有没有效果？”

敢情她说叫孙大胖约我吃饭，目的就是为了请鱼？

那她一直在饭桌上撩刺我干嘛来着！

“没有！我就是一大骗子，你这种根正苗红的人少跟我交往！”我恼道。

说完，我转身就走。

宋云闻言，顿时愣在原地。

老贾说的对，对付这种没脸没皮的人，见面就应该让她们滚一边去。

本以为说了那么甩脸子的话，宋云再也不会找我了。

可第二天，她又来到了铺子，见面就说：“左同学，我回去查了一下苍老师，竟然是拍那种片子的。你与我想的一样，确实非常低俗、没素质。但这事儿关系到我个人升迁大事，所以我决定还是要来找你！”

升迁大事？

我这么没素质她都来了，可见这事儿对她真挺重要的。

“我不想做你的生意。”我开门见山地说道。

宋云懵了：“为什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怕你受我影响，变得低俗没素质。”我回道。

宋云闻言，罢了罢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你不用担心！我有自己的原则，不会受你任何影响。你尽管与我做生意，钱不是问题！我听说李背时请鱼两千，我愿意出十倍价格，两万。”

“十万！”我说道。

我打算直接吓跑她。

宋云怔了一下，半晌之后，问道：“你诈骗？”

“不能算吧！昨晚我已经告诉你我是一个大骗子，你还来找我，这绝对不算诈骗。”我笑着说道。

宋云气得满脸通红，拎起包，起身就走。可她走到门口，想了一下，又回过头来：“十万就十万！但你必须确保效果。”

我回道：“不能确保。”

宋云手指着我：“你……”

我对她并没啥太多意见，但宋云这种人，我一辈子都不会跟她有啥情谊和感情，只是想气走她。

没想到，宋云胸脯气鼓鼓了一会儿，竟然将包一甩，坐了下来：“行！要不是事情实在太紧急，我就找别人了，死马当活马医。不过，要是没有作用，你阻止不了我的嘴，客户向别人反馈效果，合法且正当。”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都能忍？

话已出口，我拒绝是不行了，她现在已经是我客户，还是大客户。

我给她倒了一杯茶，叫她把情况说一下。

宋云说：“放眼全省支行，我是最年轻的支行信贷部副主任！因为我从小爱学习，业务精通，工作能力强……”

自从高考狂人秦天赐事件之后，我现在一听到这种说辞，立马就头皮发麻，赶紧打断她：“得得得！这些地球人都知道，你捡重点说。”

宋云说：“上个月，我参加了全省分行信贷部主任岗位选拨考试，毫无意外，我取得了业务能力全省第一名，即将到省分行赴任。”

我不知道银行内部的领导层级，但却知道分行一般隶属省级，比支行大。宋云从一个支行的信贷部副主任，升迁到省级分行的信贷部主任，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提拔重用，估计连跨了好几个层级。升迁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尽管我很不喜欢她，但还是表示恭喜。

宋云说：“为时太早！下周五，分行领导要来我们支行进行民主考察、集体投票。你说，像我们这种纯业务单位，搞什么民主考察！所谓民主考察，就是给单位那群小人钻营的大漏洞。一旦搞民主考察，肯定有小人要嫉妒我，会在背后捅我的篓子，诬告举报、打击报复，将我的大好事给彻底整黄！”

说到这里，宋云脸色非常不好，牙关直咬，似乎预见到了自己的最终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