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离镇区虽然不远,但是民风几十年如一日的使然,致使这群居民们日子过的一直清贫而窘迫。即不想离开那里讨生活,更不欢迎村外的人进来,影
响他们闭塞的落后生活。
那里连个村干部都选不出来,外面的基层工作人员,更没人愿意入驻这个民风彪悍又愚昧的荒村。
那里有几百年前遗留下来的草屋,这是本地区的特色建筑文化遗产,而且那里自然风光得天独厚,水湾和山丘合理环绕整个村子,如果开发种植产业,不但能改善居民的居住环境,以及经济状况,而且还能带动整个青汕镇药物种植和生产的产业。
居民们本来已经被叶经理游说的心动了,答应支持政府方面的统一开发工作。
叶轩干劲高涨,而且也得到了市里市委和政府方面的支持。
张组长说,那天喝了酒,姑丈告诉他说,之所以这么积极推进鼎湖开发工作,为公是主,也有一小部分是为私的。那就是他曾经带贝儿来这边,见贝儿非常喜欢这片天然种植基地,他就简述了自己的开发构思框架,贝儿当时欢呼雀跃说真的很想看到他所描述的那种世外桃般的美丽景像。
叶轩神往地告诉这个外侄张组长,他想在三年之内实现贝儿的梦想。
我哭着问他,叶经理是如何受伤的?
张组长咬牙切齿地说:“混蛋钱书记一直在捣乱,他被停职后,心理不平衡,四处散播叶经理的谣言,但是都是在暗处,我们也奈何不了他。”
他知道叶经理开发鼎湖的主张后,就经常潜入村中挑唆居民跟叶经理作对,还教着他们如何跟政府方面谈拆迁条件,如何造谣并恶意中伤叶经理,借着开发鼎湖的事谋取私利。
今天我们一行工作人员进村丈量,确认居民的宅基地,几位刁民在钱书记之前的授意下,耍尽花样刁难我们,一处五十年前的破草坯房子,都要坍塌了,开口就要求补偿款五十万,不然就绝对不会在拆迁意向书上签字的。
我们几个火了跟他们理论,他们就动起了手,我们没有还手,他们却叫嚣着镇政府工作人员打人了,打老百姓了。
我气不过去揪扯站在碎石墙头的一个刁民理论,他一头载了下来,墙也跟着塌了,叶经理扑过去把那刁民推了出去,他自己的头却被乱石砸中了。
整个过程,我只听进去了钱书记这个名字。
我在心里一遍遍诅咒他,如果叶经理死了,我会让他活的很难看!
同时我也不能原谅自己,如果我当时不要轻率地得罪钱书记,他也许不会把怨恨撤到叶轩身上。
初入社会的我,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部分行事秘籍,其实我是多么幼稚愚蠢,以及盲动。
经过抢救,最后叶轩还是死了。医生通报他的危急情况后,徐锦宏的大哥冲进来将我一把拖起,拉到了手术室。
叶轩最后清醒了一下,我甸旬在他的跟前,痛哭失声,一直喊着叶经理,叶经理你别走,你一定要坚持,你答应过贝儿的,要一直关爱她的,叶经理求求你,别走别走!贝儿会回到你身边的,一定回来。
因为有医护人员和镇单位工作人员在外面,我不敢直接称呼他为叶爸爸,只能以曾经被他关照过的旧下属的身份,来表达一个女孩子面对伤亡时候的激动和悲痛。
叶轩视物模糊看不真切跟我一起冲进来的徐锦宏大哥的样子,但是他确定那是一位男士。
他气息微弱地示意他靠前,用低的听不见的声音说,无论你是谁,请你代为照顾贝儿,她是
个好女孩,听言之后,徐锦宏大哥用力握住他的手,郑重地点头。
到死那一刻,叶轩还在为我着想,我哭得几乎昏过去,这个诅咒实在太毒辣了,原来拥有和失去,真是很伤。
叶轩又贴在我耳边说,贝儿再叫一声也爸爸吧,再说一声我爱你,贝儿我爱你!你一定要幸福,这是我的遗愿,不许任性,以后有了归宿和孩子,带他们来看我。
那时候叶轩是如何走的,我不记得了,因为我昏迷了过去。
当我醒来,他已经被送进了太平间。
我怎么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我疯狂地蹦起来,奔出去,妄图扑向毫无生命气息的太平间。
张组长去录口供了,只有徐锦宏的大哥陪着我,他将我摔到床上,压低声音说:“叶贝儿你给我冷静一些!逝者已去生者还要活下去。你忘了他的遗愿了吗?他尸骨未寒,你要让他不能安息?”
我无助地扑进徐锦宏大哥的怀里,放声大哭,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可是在这一天我冒险地把他当成了眼前可以信赖的人。
后来他跟我说,他浸霞商海多年,他做过的缺德事,害过的无辜者数不过来,但是那一天我毫不设防的信任,击中他心中久违的柔软。
自父母去世以后,少年老成的他不得不担负起照顾弟弟的担子,他坦言说,如果他不够卑鄙无耻,心狠手辣,他怎么可能带着年幼的弟弟,在社会上安好生存?
而所有人的内心都潜伏着一个命门,那就是渴望被一个人,如孩子对父母般那样无条件的信任依赖,和倾诉在被需要当中,得到人性深处付出关爱时,得到的精神需要。
我把眼泪都擦在他的名牌上衣上,喃喃地说:“我想再看看他,我必须再看看他,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他了,你知道吗?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他了,看不到他了,看不到他了……”
我的眼睛仓皇茫然,又恐惧地看着徐锦宏的大哥,双手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像傻子一样不断地念叨着这句话。
徐锦宏的大哥看了我几妙钟,然后将我穗按到床上说:“好吧,你等着我去交涉一下。”
正月初的假期,正是我们的隆重日子,可是这一天,我失去了第一个爱上我,并被我爱上的男人,他叫叶轩,青汕镇国家药企基地分部经理。
这么重要的男人,我将永远铭记他!
徐锦宏的大哥带着我去了太平间,看到了被白被单蒙起的叶轩。
那么高大的他,直直地躺在那里,不会再亲切地对我微笑,不会再宠溺地弄乱我的头发,不会再偶而给我发一个短信关心,我教导我训斥我思念我,不会再将我抱进宽厚的怀里,深深地吻我,深沉地爱我,要我。
我跪在他前面前,吻他冰凉的手,吻他紧抿的唇,多么希望他再睁开眼看我一次,多么希望再跟他说一遍:“亲爱的小东西,坏爸爸我爱你!”
再一次,看他对我爽朗地大笑,将我一把搂进怀中……
可是,不再可能了,我最终要走上那一条复仇之路!即使,我投进了徐锦宏大哥的怀里,把他当成了我最爱的坏爸爸叶轩!
毕竟日子还要继续,诅咒还要持续……
哭成泪人的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去接受这一现实,徐锦宏的大哥站在我身后,手压在我肩头用力说:“节哀吧,生者的眼泪是不能落到死者身上的,那样他将难以安息,让他平静地去吧。”
听言,我将所有的眼泪吞进腹中,捧着他的手隐忍着巨大的离别之荡说:“坏爸爸贝儿爱你!有一天贝儿还去找你,下辈子,不许早生我这么多年,要一直等我,我们一起去投胎哦。”